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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让别人无法来爱我,偏见让我无法去爱别人……初次的印象又往往是错误的,在许多情况下,对某人的第一印象一旦产生,就无法改变。」
——(英)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
“优秀有很多种表达方式,顾为经也很优秀。”
酒井胜子说道。
安娜听出了酒井胜子语气里淡淡的刺。
傻姑娘。
伊莲娜小姐在心里想。
有些创作者,他们的笔触中有种小孩子的天真梦一般的明亮的单纯,甚至为人处事之间,也难免带上了一丝孩子气。
因为如小孩子一般的天真,所以纯粹。
也因为如小孩子一般的天真,所以奢侈。
奢侈。
奢侈不是付出很珍贵的代价做很珍贵的事情,拿着闪烁着珠玉去镶嵌冠冕,把经历了一千个春夏秋冬都未曾凋谢的花从枝头摘下,交到树下踮着脚的纯真稚子手中。
这些都不算奢侈。
奢侈是拿很珍贵的代价做很寻常的事情。
它是一百万美元的支票交换一只小贩手里新鲜出炉的热狗,是把闪烁着珠玉抛掷在深潭里,是春日的最后一朵花,被路边舔着舌头的油乎乎的野狗舔走了。
把很珍贵的感情与期待,交付给很寻常的人,把珠玉一样纯真的爱意,抛掷在心思深沉的潭水里。千年老树上所开出的不谢的花,所承载的永恒期待,被一个油乎乎的充满功利心的人拾走。
也都算奢侈。
酒井胜子或者曹轩,他们做画时都有痴意,都有孩子气。
为人处事时,也难免如此。
纯真的人,容易被骗,容易错付。
这不是他们的错。
这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曹轩浮浮沉沉多年,年近百岁,有些想法可能和常人不太一样,有些事情,也不必伊莲娜小姐来说。
她的身份太敏感。
要说,他的弟子自会去说。
至少。
顾为经的那幅《紫藤花图》画的确实不错,有静意,也有一股傲气。
但感情这种事情,可不是有傲气就行了,甚至不是会画画就行了。
它要有善良,它要有惊艳,它要有相视一笑的心有灵犀。
有些话,伊莲娜小姐愿意委婉的说,是在为你好。
如果你很骄傲的听不进去,那么安娜也不会含糊下去。
她何尝不是一个骄傲极了的人呢?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顾为经之所以在这次画展上迟到,是因为和那个豪哥有所牵连?甚至连他的家人都被他牵扯到了?”
“他是受害者,那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酒井胜子说道。
“那你为什么离开呢?他不是你的蝉鸣与蛙声么。我甚至听说,最开始,滨海艺术中心入口处的展台上,原本放着的是你和顾为经两个人的画,为什么他的作品,在开展前就突然不见了呢?”
安娜看也不看身边的女孩一眼,只是笑着的反问。
“你自己心中有答案,不是么?善恶好坏,有关无关,人可以嘴上骗骗自己,甚至骗的自己都好似相信了,但在某些时刻,下意识的行为,最本真的反应,寓示着你自己是怎样的人,寓示着你觉得别人是怎样的人。”
“灵魂会告诉你答案。”
“让缪斯女神见证你的一切,并不是用你的言语,而是用你的本来面目。”伊莲娜小姐轻声念着这句油画杂志的新的封底语。
她不喜欢布朗爵士。
但她依然承认,这句话自有其道理,写的并不糟糕。
“以画寓人,对或不对,在顾为经身上。我觉得不好说。但以心寓人,总归是不会太假的。”
酒井胜子的脸色苍白。
人可以在嘴上骗自己,最本真的反应,寓示着你是怎样的人。
伊莲娜小姐嘴里说的是顾为经,胜子心中却想着的是自己。
顾为经的画……是父亲撤换走的。
也算不上是撤走吧。
他们来到新加坡以后,酒井一成给策展人唐克斯打了一个电话,约了这次见面的时间。唐克斯问顾为经和酒井胜子一起来了么,酒井大叔笑着说,孩子们已经分开了。
聊天中。
唐克斯又问了几句顾为经,被酒井大叔肉乎乎的带过,言谈之间,多有避讳。
策展人便明白了。
再后来。
他们又私下里聊了两句,在开展之前,前端展台之上的顾为经的作品,就被替换掉了。
倒也不是说酒井胜子的《森林公主》挤占掉了顾为经《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的位置。
只是最终宣布作品名单的时候。
各个展台的位置做出了一些变更调整。
入场处的开幕展台上,酒井胜子的身边,已经没有了「艺术家——顾为经」的名字。
从任何角度来说,酒井一成这件事做的,其实都一点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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