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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艺术最恒远的主题。
时代在变,画家们习惯表达的主题也在变。
如今的画家们不像一万年前一样,用恐惧去描绘天上的闪电与丛林间的火烟。不像三千年前一样,用敬畏去描绘鬼怪与神明。不像一千年前一样,用恭谨去描绘历史和生活。
不像几百年前一样,用浪荡与浮华,混杂着迷茫与痛苦,去描绘舞会与诗歌。
但时至今日。
世界的各地的艺术家们,依然像一万年前、三千年前、一千年前或者几百年前的前辈们一样,用恐惧、敬畏、恭谨、浪荡、浮华混杂着迷茫与痛苦,去用他们所能在脑海中所想到的一切词汇,尝试着表达他们心中的爱。
奇怪的点就在于此。
在读书时顾为经便发现,以表达爱为天命的艺术家们,往往又是非常善于把爱,至少是把“爱情”弄的一团糟的人。
梵高爱别人“爱”的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送给对方。
固然这是梵高炽烈的情感亦或说疯疯癫癫的人生的一种证明,但站在女方的角度来说,顾为经觉得这种关系很可能是让人不适的,甚至没准是让人恐惧的。
这真的是爱么?
毕加索爱别人爱的没完没了,他似乎永远都是在唾弃上一位恋人和爱上下一位恋人的路上,一辈子数不清爱上了多少人,也数不清搞砸了多少份感情关系,伤害了多少的人。
这又真的是爱么?
对于感情的双方来说,激情所带来的幸福更多一些,还是激情所带来的痛苦更多一些?
实在是太黑色幽默了。
菲茨国际学校上美术史的课的时候,顾为经凝视着书本上那一位位艺术领域的名家画像,他越是凝视,便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表达了一辈子爱,画了一辈子爱的人,他们本该是人间爱的使徒,却又经常无法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这就好比一个以教授别人搏击课程为生的格斗教练,著作等身,精通各种各样的战斗技法和奇门兵器。他在世界各地都有着一大批的崇拜者,所编写的搏击教材被业内人奉为圭臬。
直到有一天。
格斗教练准备亲自上场大展一番拳脚。
他磨拳擦掌,高举双臂,接受四周观众们的欢呼和呐喊,浑身的肌肉涂抹橄榄油,散发着希腊英雄式的油光。然后铜锣敲响,他干净利落的被生活一击打在下巴上,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躺尸去了。
那时的四周的观众脸上的神情一定是古怪的。
有点错愕,有点好笑……
又有点淡淡的悲凉。
他们用这种悲剧式的滑稽戏,完美的证明了“爱”这个字眼的复杂性,证明了“爱情”这个词汇的危险性。
读书时代的顾为经就常常用这些前人的经历告诫自己。
他敬重梵高,敬重梵高勇敢的走入生活的荆棘的勇气,他愿意拥抱梵高,但那种割下耳朵送给妓女的疯狂,他最好不要。
他羡慕毕加索,羡慕毕加索开创了一个艺术时代的成就,俗气一点的说,他也蛮羡慕毕加索在上世纪就价值几亿法郎的家产和南法的大庄园,羡慕那种史无前例的功成名就。
很少有画家不羡慕毕加索,也很少有画家不想成为毕加索。
顾为经并不能例外。
但他并不羡慕毕加索那种看着怀孕的妻子和情人在他面前打架并哈哈大笑的冷酷,也不羡慕毕加索愤怒的公牛式样充满躁动的感情生活。
他们的人生也许有他们的精彩,顾为经一直觉得,他当个八角笼外的观众就好了。
他不想走进爱情的荆棘之中。
他只向往世俗的、普通的、平淡的幸福。
可他又总是和平淡的幸福擦肩而过,顾为经放下电话的时候,他意识到,无论他愿意不愿意。
此时此刻。
他都已然身在缭绕的荆棘之中。
“你侄子他完蛋啦!”树懒先生得知顾为经所面临的困境的时候,预言家式的笃定口吻言由在耳。
此刻再次想起来树懒先生对自己讲的话,又有了别样的意味——
“爱情是不可控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好感,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不能控制爱情的生发与结果。”
它会让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冲向断掉的吊桥,也能让人大步走入未知的旷野。
顾为经把口袋的拉链拉上。
慢慢的走入艺术展的主展厅,跟随着人流踱步,微侧着头,脸色因为沉思而显出不符合青年人的深邃,时不时的在一两个展台前略作停顿。
……
国际学校每个假期,都有去世界各地游学看展的夏令营和冬令营。
顾为经家里不算富裕。
顾老头不是那种拼命把孩子送进昂贵的私立学校,然后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在学校里自谋生路的家长,顾为经自己却明白几千美元起步的开销对家里的意义,所以他从来没有开过口。
今天以前,顾为经对于大型艺术展的体会,仅仅局限于教科书上以及同学们开学后分享假期生活的ppt讲稿的照片中。
他人生中真正亲自参观的第一个大型艺术展便是他自己参加的艺术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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