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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小姐,我问你,我一直都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狗屁的K.女士,狗屁的艺术的先驱,其实也是个什么狗屁都不懂的人呢?”
陈生林笑呵呵的说道。
他讲话的特殊声线依旧不变,然而,他语气里开始时的文静和优雅却一点点的褪去了,变得下流而粗俗。
就像一只被小心打磨的光可鉴人的铜镜。
它放在水池边,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雾气的腐蚀,慢慢的覆上了青苔似的锈痕,给人一种精心加工的痕迹被抹去后的不洁净的印象。
艾略特的脸色带着气恼。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家女主人说话。
从来没有。
这种冒犯让她想要拂袖离去,不想让安娜继续接受这种侮辱与冒犯。
她可知道,伊莲娜小姐对家族里的那位先辈,那位K女士——曾经的伊莲娜小姐是多么的尊敬与推崇。
女秘书的目光望着安娜。
只要轮椅上的年轻女人随便给她一点提示,一个手势,哪怕一个眼神。
她就会在下一秒介入这场谈话之中。
艾略特等了很久,一秒又一秒,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安娜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秒又一秒。
她的神色称不上喜悦,也难言愤怒。
小腿搭在一起的年轻女人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心底,任谁猜不出喜怒、是愤懑或者不屑。
豪哥是水池边一面生锈的铜镜。
安娜则是喷泉里的一尊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光洁的神女雕塑,任由铜镜将绿色的污迹涂抹在她的身上,谩骂像喷泉的雨水的一般打在她的身上。
她沉静如初。
“继续。”
伊莲娜小姐的语气丝毫不拖泥在水,如课堂上的教授在点评学生提交的作业,她吩咐道:“您继续说,我在认真的听。”
“号称要当画家的保护者的伊莲娜家族,结果自家的小姐想要去当画家了,就气急败坏的派人把她抓回来。同理,那个号称要去当个艺术家的伊莲娜小姐,其实对艺术是什么根本一无所知。想想看?”
豪哥讲述道:“有这样一个人,她开了十八年的舞会,在庄园里女仆陪伴的散步,开开艺术沙龙,开累了就在丽兹酒店的富丽堂皇的咖啡厅里和哪里来的欧洲王子一起喝下午茶。”
“她哪里配懂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呢?她一生都活在金钱所铸造而成的泡泡里,她又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呢?她呼吸过人世间真实的空气么?”
“伊莲娜伯爵被围拢着他的手下和朋友们吹嘘着,吹嘘着,结果,吹的自己都信了,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艺术家的好朋友,艺术家的保护者了。”
“伊莲娜小姐开开沙龙,随便玩玩艺术,被四周的那些围绕着她,讨好着她的诗人、作者、画家众星捧月,捧的自己都信了,结果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正经的画家了。”
“是伊莲娜这个姓氏让你们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一切,弄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保护者、画家、高贵的人,让你们根本都认不清自己是谁了。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具有讽刺意义,教育意义的现实故事。”
“真可惜,我多希望这番话G先生能够听到了,大概,那样他就会伊莲娜家族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了。”
陈生林的语气瘦削,随着覆盖在他的声音上的那层“皮肉”被剥去,流露出刻骨的恶意。
“就像东方的名谚,一个人一直宣称自己喜欢龙,爱龙爱的不得了,结果连真正的龙长什么样子,都根本不清楚。”
“K女士是伟大的画家?”
“不,她就算连画笔该怎么拿都不知道,随便在画布涂上两笔,只要她是奥地利最尊贵最富有的伯爵家的千金,仆人们也会恭敬的赞叹那是伟大的抽象派艺术作品的。”
安娜依旧默默的听着。
“那我们随便畅想一下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我不知道K女士玩画画的结果怎么,但搞不好她玩画家的成果蛮不错的。”
“贵族家里的生活不都是这样的么?欧洲贵族家的公子玩自己的贴身女仆,玩衣帽店的漂亮店员,玩舞会上的日耳曼交际花,玩维也纳剧团里排演《胡桃夹子》的斯拉夫女舞者,玩画室里的法兰西女模特,玩怀孕了就把自家的律师叫来,让对方签一个保密协议,每年拿个百八十法郎的年金,做为交换,对方赶紧从眼前消失,并且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不能冠以家族的姓氏……而贵族家里的夫人和千金们开沙龙,玩那些诗人、小说家、画家和雕塑家。”
“不过她们比较麻烦一些,得小心一点,别把自己玩怀孕了。尤其是年轻的千金小姐,这可是真正的大丑闻,最不体面的丑闻之一。”
“我猜搞不好K女士就是和那个画家搞到了一起,这才找借口宣称自己要去当个画家啥的。她父亲也是知道这件事情,才赶在事情败落之前,把女儿给抓了回来。”
“家里的女儿搞出了这种丑闻,很难找到体面人家嫁掉了。19世纪末的大贵族可是要通过对于家庭的忠贞、虔诚的侍奉天主来体现自己的有别于平民阶层的道德优越性,来证明他们生而高贵的。”
豪哥用笃定的口吻猜测道:“而对于比较严苛的大家长来说,家里的女儿搞出这种丑闻,通常也就发配到修道院里当隐世修女,或者关在自家地窖里不让见人两条路选了。”
“很不巧。”
“我们的K女士遇上了一个比较狠的父亲,于是这个故事就这样了。”
“伊莲娜家族就是这样的魔力,你们可以用你们花不尽的金钱,用不完的权力,把一个既如此平庸,又如此流俗的故事给打扮的花团锦簇,讲什么美好的灵魂无法被命运所束缚,她自会寻找自由,说什么她是艺术精神的象征。”
“我请问你?伊莲娜小姐。”
“那位K女士又有哪怕一幅作品留在这个世界么?有任何人曾见过么。一把火就烧完了?搞不好她一辈子一幅画都没画过呢,还不是你们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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