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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舟行至河岸边，天色已然发黑，几人一上岸，夜风吹来，裹挟着密林深处的阴冷，让人不禁打哆嗦。

    不远的地方，宫殿林立，一堵堵高墙一直绵延向东，墙上每隔二十米就是一个火把，火光点点，不计其数，不时有巡逻队伍踏步而过，手握长戟，投在地面的影子拉的极长。

    洪崖与玄昆站在岸边，跟老伯寒暄几句，无外乎就是注意身体，少喝点酒之类的。老伯眼下心境激荡，一手提着酒，哈哈大笑道：“老夫晓得，老夫晓得，二位快快赶路，马上就天黑了。”

    两人目送老伯离开，看着一个扁舟消失在浩渺云烟中，这才转身离去。

    岂料玄昆立在原地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开口道：“洪兄，我一直觉得俩情报兵有问题，咱们跟上去一看究竟，毕竟这么接近边境大殿了，万一出了点问题，可不是件小事。”

    洪崖一听，回想刚才情景，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两人一路上鬼鬼祟祟，争斗的厉害，身上肯定藏有秘密。”

    两人商量妥当，便朝着情报兵走的方向飞奔而去。俩情报兵不等小舟靠岸，便纵跃到岸，率先离开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惹得撑船老伯一顿好骂。

    靠近边境城墙的树林长势极密，隐约露出的羊肠小道，可以说是唯一出路。常人若想重新开一条路出来，势必要下一番大功夫。此处林木是移植蜀都宫内玄金木，树干坚硬如铁，刀剑砍斫，叮当作响，火花飞射，是边境大殿的外围保障。

    情报兵只是寻常人，并未修炼功法，洪崖两人只用一顿饭的功夫，就追上他们，远远跟在后面，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年小之人手握火把，走一步探一步路，只因从未途径此处，眼看四周黑魆魆的树影，心中不由打颤。中年人紧跟其后，此刻不再说什么，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火光幽幽，一时间，森林寂寥冷漠，只听火料燃烧噼啪作响。

    走了大概一里路，那少年忍不住了，转过身说道：“大哥，你一路上跟我那么久，我心意已决，你赶快回去吧，让人逮住可难得脱身。”

    中年人嘿然一笑“小弟，你是我带进情报军的，你也知道大哥我是怎样的人，眼下时局混乱，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跟我回去吧。”

    少年冷笑道：“跟你回去？别再说笑了，跟你回去之后，恐怕我几条命都不够使得，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便跟将军申请回家，再也不搀和了。”

    那少年慢慢走着，突然立在远处，轻声道：“大哥，掐指算来，我们从军已三年。我知道大哥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出人头地，想扬名立万，想在一众相亲们前受尽膜拜，可我们既然投身军队，就要在战场上赢来尊严，赢来荣誉。”

    “这些日子来，我们所作所为，已背离初衷。每至深夜，我都难以入眠，时时想到投军初次大声吼的誓言，良心如受拷打。大哥，我们回头吧。”

    此时圆月缓缓游移，掠过树梢，照在中年人苍白脸庞上，额头满是汗水。

    远处树干后，洪崖与玄昆对望一样，心中所想相同，这俩人果然有些不对劲，暂时静静听着，言语中似有重大图谋。

    那中年人长叹一口气，苦笑道：“小弟说得有理，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眼下状况，我们再想回头就难了，就算现在回去把一切说开，也难逃一死。”

    “小弟啊，你还是年少，不知其中厉害之处，我把话再说明白一点，小弟你自己悟透。在这件事上，我们算得了什么？无名小卒一个，棋子一枚，甚至说是大人物博弈的炮灰而已。我们没有选择，你想凭借军功往上爬，难于登天，昨日我带你看了边境堤坝。如那撑船老者所说，到处是死尸，整个江岸浸的通红。”

    “这是什么？这便是战争！你我只有兵行险着，才有机会。一旦大事作成，起码是个侯爵封位，子孙世代无忧。”

    少年吃惊不已，一张脸在火光映照下，已有些扭曲，呜咽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如此一来，边境驻扎的军队岂不是白白浪费生命”

    中年人冷笑道：“岂止是这样，其中内情恐怕再惨烈十倍才行。”

    那少年乍一听闻，心底翻江倒海，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么多人命。如果每个人似你这般，国还有救么？”他突然加快脚步，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整个人歇斯底里，状若疯魔。

    一时间，寂静夜空林鸟惊飞，回声荡漾。

    中年人赶忙上前，一把抓住少年，怒斥道：“你发什么疯，这里距离边境那么近，你大吼大叫，很容易被发现，不想活命了么。”

    少年置若罔闻，仍旧凄厉大笑，让中年人惊慌不已，“算了，我也不劝你了，把那封信给我，我一人回去复命。”

    说到这儿，那少年才安静下来，低着脑袋，看不清脸色神色，开口道：“什么信？我怎么听不明白。”

    “别装傻了，老哥哥我一路跟你，为的是什么？”中年人此时变得极为冷静，一双眸子犀利无比，“拿出来吧，你尽管回去，边境之事与你无关，国主这边我会作出解释。”

    少年轻笑道：“不亏是带我出来的大哥，处处想着我，可你口中所说信物，我确实不知为何物。”

    中年人听到这儿，怒气微微上冲，“你小子别不识抬举，念你我同乡，又一起共事多年，别让我使出手段来。”说着，一把抓紧少年肩膀，伸手搜身。

    那少年那容得这般做法，扭动身子，手掌直切中年人腕部，两人就地扭动起来。

    “臭小子你竟敢反抗！翅膀长硬了。”中年人再也不顾什么情义颜面，死死掐住少年脖子，腾出手来搜身。

    远处洪崖两人见他们打起来，在地面翻滚，中年人气力较大，少年正处于下风。两人听了那么多，隐隐觉得此事谜团太多，牵扯太大，还是亲自亲自问个明白较好。

    正当两人出来，擒住他们时，忽见他们声息渐无，慢慢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两人赶忙过去查看究竟，分开两人，发现已没了呼吸，少年脖颈紫青，两眼泛白，看来是被活活憋死的。而中年人口吐鲜血，胸口插了一把匕首，直直没入心脏部分，显是一刀毙命。

    洪崖摇头叹息，“这两人一块从军，怕是一刻也没分开过吧，最终还死在一块，也是上天冥冥注定。”说着抚上两人圆睁的眼睛。

    玄昆对他们所说信物上心，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从少年身上搜出来，展开一看，简单几行字，并无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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