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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林场。从里多数是砍树,顺流而下放到海边,阴干运到泉州或是广州的船场,给渔民商户造船使用,百余年来因海禁的关系,林场固然还在,但也只能是转入暗处,亦有少逐渐式微荒废。买活军拿下许县,除许县的煤矿外,还能得到竹木上的资源,对他们的补益是很大的。
许县的地理,的确是要比临城县和云县都更好得多,从里再走十里缓路,便是浙江道和江西道接壤处,在繁盛时商队往来络绎绝,甚么特产都要,甚么钱粮都有,便是天下已糜烂到个地步,三省间常年盘踞着规模或大或的蟊贼大盗,也还是有商队冒死贩货。些商队连死都怕,难道还怕和买活军做生意么?
他们还在许县的时候,就千百计地打探买活军的底细,买活军一入城,一个个剃头,拿银子换筹子来买货,在都正往码头运货——条路再难走也就十里,再拐个弯就有码头,那是衢江支流,从衢江去江西道和浙江道都很便,走船实在是比走陆路要快得多。
盐贩们和他们走一条路,因买活军要掌握的是三省交界处的村镇城寨,他们的势力范围也没扩展到船运那么远,多数还是走陆路。他们慢慢地走一天,到向晚时分,大多行人都拐到码头那条路去,而他们继续顺着官道往走,没走多久就觉得路比要坚硬好走,没那么泥泞,牲畜的粪便臭味也少很多。按刘老大的说法,是因商队都走水路,条陆路走的人并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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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红道,“用特意照顾我。”她对外头的一切都很好奇,又问刘老大,既然愿和官面上的人照面,何还要在驿站附近打尖,是否是出于安上的考虑。
刘老大便仔细地解释给她听:要歇宿在驿站附近是很自然的,因那里多有便清洁的饮水,而且头的空地有很多商队歇宿,地都被火烧硬,『潮』气较少,歇宿在上头容易生病,蚊虫也要少一些。出门行路蚊虫也是很大的问题,在虽然还是二月里,但苍蝇已经有,等到三月初,蚊子、蜈蚣、蝎子……惊蛰百虫滋生,驿站周围也种很多艾草,可以取用焚烧来驱虫。
“其实一般的商队,领队也有掏钱去驿站里住的,对驿丞多少也是补益,虽说住得正房,但哪怕是在大堂歇宿,也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屋檐,那驿站头还有马厩,驴子牵过去更安,挨着马厩是一排长廊,虽然照旧是泥地,但至少可以挡雨,比住驿站外也要更便些。”
刘老大说,“但其余的商队可以过去,我们贩私盐的便要有些眼『色』,稍咱们过去时看看,若是驿站里没有什么外地来的大人,便住进去也无妨,若是已有官吏入住,还是要识趣些,别仗着有钱便碍着官大人的眼,招惹出是非来。”
虽说众人身份已洗白,但盐队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好,刘老大又说他推测驿站是有客人住的,因“里过河便是江西省的地界,许县出事也有十余,消息往江西省去,那里和我们接壤的丰饶县难免要派人来探听消息,但也敢十分往里走,应当就是住在许丰驿里。”
都是长年累月在外行走的江湖老手才有的洞见,陆大红也觉得收益良多,浮出受教的感激『色』来,刘老大看越发喜欢,正要再说些江湖上的讲究,便听到队伍头传来三长一短的哨声,众人听都是面『色』一变,走在队的耳朵喝停驴队,众人在暮『色』中等一,便见到派到队探路的汉子解大胡子——外号在十分名副实,因他已被迫剃——气喘吁吁地来向刘老大禀告,“老大,出事,许丰驿门半开,但闻到马味,倒是有草料沤烂的味道,驿丞知去哪——只怕是遭强人!”
陆大红在一旁听着又到一招——原来探子用走近,闻也能闻出对。
许丰驿是归许县管的,所以许字在,若是驿丞有病有事,也要往许县报信,请人去接应再走,便是有急病也应如此,而如果是弃官而走,连马也一起带走,那就该要带走干草,时节马在路边无草吃,压根就走多远,刘老大低声道,“曹驿丞平时一向是琐细的,他若要带马走,怎么舍得在槽里加许多草?无马,草却在食槽里沤烂,一定是出事!”
众人都是走老江湖的,彼此默契深厚,听闻此语,各自去驴上解兵器,陆大红也掏出一柄乌黑油亮的火铳,双手擎在身侧,令众人由更刮目相看——帮私盐贩子在许县也算是有钱人,但也还从未接触过火铳。
因她有火铳的关系,刘老大便请陆大红留下照看驴子,而是示意耳朵留下,让陆大红跟在自己身,众人分先散开,在暮『色』中缓缓接近那矮的驿站,北风呜呜吹过,门扉被吹得在风中摇曳,断拍打土墙,解大胡子侧耳聆听,低声道,“门无人……”
他抽抽鼻子,“但有尸臭味。”里的风向把屋里的味道吹出来。
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解大胡子闪身入内,随又吹声短哨,刘老大留下个兄弟在门外望风,其余人一拥而入,只见屋内桌椅凌『乱』、血污横飞、蚊蝇『乱』舞,屋角横倒着一具死尸,看装束正是驿丞,但已肿大发臭,至少死有三以上。
驿站并大,众人绕开血迹,仔细搜查,连地窖都打开看,并无人躲藏在内,才到屋中,刘老大面『色』十分难看,对陆大红道,“应该是外地流窜来的盗匪,乘着城中纷『乱』,下山杀人夺财,连米袋都取走。我刚去看院,干草垛『乱』成一片,但似乎没少太多,只怕他们弄走马是要杀吃肉!”
此时众人已将驿丞尸体拖出屋子,暂且放到驿站的林子里,要说掘土安葬也只能等第二天,盐队带的火把多,禁起耗用,而且众人走一夜也累,冬地硬,也可能『摸』黑挖坑。出门就遇到凶案,大家的心情都太好,刘老大道,“今夜轮班守夜,恐怕些强人在县里有耳目,乘夜再来,大家都警觉些。”
众人都是默默点头语,因害怕强人再来的缘故,也敢生火做饭,在院井里吊冷水上来,灌满水囊,又略微洗涤手脸,就着冰冷的井水啃些干粮,各自抱着武器歇息去,陆大红轮守下半夜,她天生就能控制自己的睡眠,虽然无人来拍她,到下半夜却自然醒来,正好换班。和耳朵一起坐到还有尸臭的大堂门,刚坐下就听到远处传来异响,仿佛是野兽在咕噜嘶叫,又有咬嚼声,耳朵低声道,“是狼来,在吃曹驿丞!已吃许久!”
此时夜已极深,云多星少,乎看见人脸,合着那咬嚼声,恍惚似人间,若抛开私下的那些玩,耳朵在外人面一向是个极腼腆的青年,仿佛还带些天真,此时却对狼吃腐尸的景象司空见惯一般,话里甚至还有分高兴,“陆大姐,我们可放心些,若是贼人来,狼先被吓跑的。”
陆大红点点头,“好,那你要要再休息一。”
耳朵的确年纪还,十分渴睡,再说守夜也能多说话,含糊应一声,便垂下头去,久传来轻轻的鼾声,陆大红听到风声渐弱,便将门微微推开一扇,往外看去,对着那黑漆漆的山峦轻轻点头。
——便是‘外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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