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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水应该早上排。”罗伯特摇摇头：“虽然看不出来，但河水也是有潮起潮落的，尤其下面这条河还连接着大海。”

    “海水早上退潮，河水也跟着退？”小威廉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远离海洋的话，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一边离大海很近。”罗伯特回道：“河水退潮的时候，排水是有自吸效应的。”

    “自吸效应？”小威廉听得云里雾外。

    “就是河水退潮，会有一种吸力把河水吸走，排水的时候，整个排水系统就像一个大的抽水泵…”罗伯特一通比划。

    “简单讲，就是排水会更快。”阿方斯简单明了的终结了话题。

    “是的。”罗伯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农业知识可真是多…”小威廉叹气道：“以前，我从没觉得，农业是一门学问。”

    “这不仅仅是农业，这是科学。”罗伯特摇了摇头：“科学的知识无处不在！”

    “说到科学，罗伯特先生。”阿方斯笑了起来：

    “刚刚您说到，海水会有潮汐现象，它会形成一种吸力，或者说拉力；您考虑过，它是由于什么形成的吗？

    您还说过，水往低处流，而我们往天上扔的东西，也终将落到地面；您考虑过，它又是由于什么形成的嘛？”

    “…”罗伯特的眉头顿时一皱，他似乎，一下子捕捉到什么？

    “您刚刚还说，高处的水落下来，越高的水流速会越快，它又是由于什么而导致？”

    阿方斯继续说道：“您要设计一个斜井，是不是…也可以进行这方面的推敲？”

    “我得马上进行研究，马上！”罗伯特迅速的掏出一个小本子，急匆匆的就往回走。

    “安德森，跟上去，也许罗伯特先生，要完成一个伟大的课题！”

    阿方斯看向安德森，他可是故意向罗伯特泄露天机，让他提前了二十多年、接触到万有引力！

    “是…”然而，在安德森看来，阿方斯不过是故意支走自己…

    “这真的是个伟大的课题？”连小威廉也觉得，阿方斯只是为了支走他们。

    “非常伟大，解决了这个课题，人类才有可能自由的翱翔于天空。”阿方斯笑道：“话说回来，你似乎对农业越来越感兴趣了？”

    “以前，我觉得种田就是种田，开出田地，撒上种子，等它长出来就行。”小威廉叹了一口气：

    “现在才知道，里面有那么多学问；如果农民能学会这些学问，用在田地上，产出肯定有很大的提高空间，不是么？”

    “理论上是对的，在法兰西，田地的种收比就在1：4-1：7之间，而在东方，已经超过1：20；”

    阿方斯笑道：“但理论只是理论，农业是个受天时地利影响最严重的产业，付出与收获，并不总成正比；

    一般来说，农业知识加上用心劳作、可以带来50份收获，天时地利也可以带来50份收获；

    如果农民连种子都不撒，再有天时地利也没用；反之，农民就是用尽一切心思，在沙漠中也是种不出小麦的；

    同样的，有一块沃土、相对良好的天气，就可以得到40份收获，农民稍微劳作，能有20份收获，加起来就是60份收获；

    如果是一块差的土地，不那么好的天气，只能获得20份收获，那农民要想获得60份收获，就得是前面的农民的一倍努力。”

    小威廉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点头：“您是说，改变土地、营造天时地利的价值，大于努力？”

    “人是有惰性的，就像你说的，最好是撒上种子就能收获，最好，是还能丰收。”

    阿方斯摇了摇头：“真正勤奋的劳作、更高明的耕种技术，只能用在回报更高的经济作物上，比如甘蔗、葡萄。”

    小威廉歪着头，想了想，这才问道：“您的意思是…农田专注于天时地利，经济作物，才专注于技术？”

    “没错，就像种花生，它是经济作物，它的技术价值大于土地价值，所以我觉得，被淹没也没什么，这不影响它的技术价值。”

    阿方斯点点头：“但农田的土地价值大于技术价值，所以农民不同意排水到河里，我没说什么；我甚至把耕牛借给他们，去犁田、修田垄。”

    小威廉默默的点头，他现在知道，自己虽然想为农民做点什么，但本事还不够…

    “你受到奥尔菲特先生的影响，想要推行重农主义，这是好事；但农业的受众是农民，他们本就没什么财富，输不起也赌不起。”

    阿方斯继续道：“因此，你给自己规划的、关于农业的一切，都应该循序渐进，绝不能一朝一夕之间，就要办完这一切。”

    “嗯…”

    “今年圣法高就会推行新农业技术，只要明年获得丰收，就会有更多的贵族愿意尝试。”阿方斯笑道：“新农业技术还是会普及的。”

    “可是…”小威廉皱了皱眉头：“改造土地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您为了这一千多亩地，就投入几十万利弗尔；

    只靠那些坐吃山空的贵族，他们永远不可能拿出一大笔钱、去改造更多的土地。”

    “农业离不开水源，而商业发展，最低廉的运输成本，就是航运。”阿方斯摇摇头：“短时间内，伯爵大人不会支持你的。”

    “…”小威廉的眉头深深皱起，却一时没能想到好办法！

    他学的是法律，按照阿方斯规划的未来，他应该是当律师、当法官，成为国家大臣；

    可现在，他了解到他祖父那个悲惨的时代、也接触了底层农民的困苦，他突然想干点别的；

    阿方斯显然也看出他的想法，虽然没打算阻止他，却也没有支持他。

    是继续走阿方斯为他铺设的康庄大道，还是坚持自己的道路，为人民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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