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154 章 黄幼元的四凉四热  买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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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只是张天如一人,狺狺狂吠,令敏朝士人非常困扰——这个人手段下作,一旦言辞落入下风,便立刻从出身开始说话,攻击敏朝的士人,都是自我标榜,自盖牌坊的伪君子,凡是大族出身的学子,便被他深挖出族中历年来的官司,一一诘问,在老家是否有仗势欺人、拿捏诉讼等劣迹。
    这一招一出,尤其是让老家在南面,而其人在北面求学的士人狼狈不堪了,因为当时买地在江南的影响力已是极大,‘备案制’也还没废弛,凡是出身江南的大族,可以说都有一堆把柄在买地手里攥着,就看有没有人去利用罢了。
    这大家大族的,哪能不出一两个黑心子儿,或者,这话说得诛心一点,哪有一个大族是只靠着光明磊落的手段发达起来的?这人吃人的世道,没点蛮横,连自家的水源都保不住!
    张天如要这样拿捏,大家都没话说了,这还怎么讲?说你张家也不干净?那他岂不是求之不得了?张天如和他族里有巨大矛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否则,就以他树敌的速度,他大伯父在敏朝的官位都是不保了。
    这么多饱学之士,文华流芳,在文字上驳倒买地那些泥腿子,本来根本不是问题,却被自甘堕落的张天如搅得节节败退。当时在詹事府也是颇为烦闷的黄幼元,见此就坐不住了。
    因为当时在朝为官,是不便于公然在报纸上反对买地道统的,如此‘有碍双方友善’,只能用化名投稿,他深感自己无法发挥,又不满朝廷的绥靖态度,索性就辞了官,以大名登报和张天如打擂台:
    你张天如不是号称没有扳不倒的圣人,凡是考进士者家中必有罪情么,那你明,儒家道统只会养成‘人吃人’的世道,一边如此标榜,一边挖掘族中为众人无法左右的往事,如此假惺惺的,那你倒是来挖挖我黄幼元,看看我黄幼元是怎么中的进士,怎么做官的呢?
    还真别说,大家这么一盘下来,发现黄幼元简直就是古今第一清白人了——他自幼家贫,家中务农为生,竟到了时常衣食不继的地步。唯其人聪明伶俐,自幼天分高于常人,仅仅是在书院外听夫子讲学,便可以自行开蒙。如此,在乡邻周济之下,不过是十四岁便出外至书院讲学,自供读书谋生,终究是改换门庭,中了进士。
    但哪怕是做官之后,因黄幼元极为清廉,家境也依旧窘迫,更巧合的是,他中进士翌年,老家福建道被买活军吞并,黄幼元和老家亲友失去联系,当然也不存在任何进士家人鱼肉乡里的可能了。这个人,从出身、品格、亲戚、学问等各方面,都无懈可击,文采上,张天如驳他不倒,惯常的招数也是无用,无往不利的张狂犬,居然在黄幼元身上咬到了第一块硬骨头!
    双方论战,少见地以张天如敛旗息鼓收场,这也算是敏朝士林最后的余晖了,在那之后不久,买地全取江南,钱受之等士林名宿改换门庭,而北方局面逐渐维持不住,敏朝每况愈下,昔年的争锋已毫无意义。那张天如也不再把心思放在报纸论战上了,据说此人在姑苏还颇为掀起了一番动静,让当地大族对他恨之入骨,编排了不少谣言,但张天如已经把重心转向立法领域,摇身一变,成为买地法律界的大家了。
    按说文章论战,分出胜负,也就罢了,但就因为张天如心胸狭窄,刻薄记仇的形象,众所周知,连洪亨九都说,“张家的下场,你们不知道,昔年在幼时欺负过张天如的那些个叔伯兄弟,甚至还有亲生的同父兄等,全都被他送去矿山了,若不是六姐发过话,只怕张家的园林都是不保!除了那些及时逃到京城受亲戚照应了,一个个凄惨得犹如仇人得势一般!”
    “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小脚煞星’王剑如,这两个如,把姑苏闹得天翻地覆,不单单是他们自己出身的祖家,便连其余人家都被带累。这王剑如和张天如出身都是相似,为卑贱者所生的庶出,自幼在家中大约是自觉受了虐待,便把这情绪积攒着认成深仇了,王剑如把他们家能送进去的人全送进去了,只有一二幼小者得以保全,更有甚者,还在姑苏发放传单,号召那些和她同样遭遇的裹脚女儿,出来指认家人,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洪亨九也是摇头道,“那张天如虽然没有这样办,可他这个例子摆在这里,谁看不到?买地混得最好的世家子,能触碰到大权的,除了他还有谁?城中效仿者不少,人伦这两字,竟是荡然无存了!父子兄弟、母女姊妹之间,彼此提防攻讦,家而不家的事情,在所多有,那一阵子,至亲见了面,客客气气犹如生人一般,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京城姑苏距离迢远,黄幼元、卢九台二人,虽然知道买地人情淡薄、伦理错乱,家而不家已成常态,但却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更牵扯到了张天如,听到这里,卢九台不免频频看向黄幼元,也是为他担心。黄幼元反倒是更硬朗了,哼道,“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张犬要对付我,我接着便是了!”
    洪亨九笑道,“不至于,不至于,他如今也是有头有脸,只要咱们自己不露破绽,又怕他什么?两边音信难通,这些年来,又少听见幼元兄你的消息,我这才有些顾虑,刚才稍叙别情,我就安心多了!只是——幼元兄,你这都已经开了特科班了,我也熟知你从前的那些牢骚,如今六姐摄政,各地气象必然为之一新,难道,你还不想着出仕么?”
    说着,又向卢九台一拱手,道,“还有九台兄,也是我心中的大才,现在新朝将立,对于未来行止,两位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呢?若有我老洪能帮得上忙的,必然鞍前马后、义不容辞!”
    卢九台见他如此慨然,心下也是一热,暗道,“亨九兄倒是个热心人,固然他或许也有用我的地方,但这样的时刻,能得一句准话,心中也是宽慰了不少。”
    见黄幼元沉吟不语,便率先把自己和买活军打交道时的一些感受说出,“他们办事的确是利落的,只是条条框框,规矩也多,而且异常严明,竟有动辄得咎之感。且女吏诸多,觥筹交错之间,似乎仍有不便,也不知道对我们这些二朝之臣的任用,是否有些额外的顾虑和压制……说来也是让亨九兄见效了,倘若不是这不做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去,竟也不太想做官。亨九兄在买地入仕多久,又是有何感受,可以指点弟等一二呢?”
    他这几句话,大概是问到了黄幼元心坎里,他也立刻流露聆听之色,恰好此时小厮儿是席面已齐,大家便进了花厅,这里暖气开得大,纷纷揭开棉袄,露出底下的衣衫来:洪亨九和卢九台都是打了补丁的毛线衫,反倒是从前窘迫的黄幼元,开了特科班之后,家用日宽,穿着轻软的羊绒衫,只有手肘处预先打了两个皮补丁,这是京里最时髦的穿着。卢九台看了,心中也有些羡慕,暗道,“若不行,就跟着幼元兄开补习班算了!”
    “动筷,动筷,边吃边说!”
    毕竟是苦过来的,桌上菜色也不算奢靡,依着京里的规矩,四凉四热,四凉是罐头拼什锦水果,有杨梅、枇杷、荔枝、芒果,都是京中不得之物,最是受到追捧,又有酥炸花生、烤小鱼干、酥油泡螺,四热是罐装的黄鱼蒸热了,黄花菜炒笋干、烧咸鹅、咖喱鸡丁。
    罐头多而鲜蔬少,未见海参、鲍鱼等等,在冬日的京城算是二等席面,但也颇为体面了,可见黄幼元开补习班赚了多少。洪亨九也有些动容,不免对黄幼元刮目相看,笑着打趣了几句,‘怪道幼元兄不想入仕’等等,吃了几筷子菜,举杯喝了一口奶茶,这才徐徐说道,“要说起我们这些老进士在买地的前程嘛,大致可以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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