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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吉,这已经是最后的库存了,小的已经在延绥内外仔细搜索,再没有发现什么隐秘仓库,除了您下令留下的种粮之外,其余货物都拉走啦!()?()”
还不到九月,正是夏末的时候,哪怕是京城的百姓,尚且都还穿着夏衣,可延绥这里,早晚已经有了点下霜的意思了,斋赛掖了掖皮袄的领子,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去的车队,“种粮,真给留下了么?锡尔洪那几个崽子,没轻没重,对种粮也流口水,你去查看一下他们鬼祟的队伍,看看他们有没有偷运种粮走!——嗯?怎么不动弹?()?()”
“台吉!就算运走了,难道还追着抢回来吗?()?()”
在斋赛身边回话的,是他的本家侄子,否则,一个奴隶哪敢和台吉顶嘴?他很有些顾虑地眺望了一下远处连成线的车队,压低了声音,“我们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可都是他们察罕浩特的自己人,如果他们要和我们打架,我们只能平白受欺负那!?[(.)]?卍?。?。??()?()”
“这么说,土默特的人,真的连大汗的吩咐都不顾,把汉人最后的种粮都抢走了?”
斋赛台吉顿时抬高了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地抽了侄子一鞭子,鞭子落在他背上,虽然没有抽破牢靠的皮袄,但也让侄子哆嗦了一下。“而你还帮着隐瞒了下来?真是个蠢货!我哥哥这么聪明,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叔父!”
看得出来,小伙子是很不服气的,他梗着脖子,一副要和斋赛仔细掰扯的样子,指着远方的车队,“就算是把这些粮草都运走,我们今年也还是很难过冬啊!你看看,这才八月,早上的霜就这么厚了!今年的冬天,哪有不闹白灾的道理?”
“过冬草场变小了,能养活的牛羊越来越少,野狼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饿,没了羊,没有羊毛,换不来菜干和茶叶,我们的人就得活生生的被大便憋死,缺少维生素,营养不良病死。运走的每一斤粮食,都能多养活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和锡尔洪他们说,别运走种粮了,给汉人留点?他们能听我的吗?不得把我当成大傻子?!当成了亲近汉人的鞑靼奸细?”
这就是年轻一代,没有吃过什么苦,又从嘎啦吧故事里,学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让斋赛这些主事的老人听了都头疼,“无理的话太多了,我不想和你争辩,现在立刻去找锡尔洪,告诉他,给延绥汉人留下过冬的粮食和来年的种粮,这是大汗的命令。他要是不遵守,让他自己和大汗交代。另外,注意看着,他们有没有绑走汉人奴隶,或者把边市的买活官员带走——”
说到这里,斋赛立刻就想到了孛儿只斤.瓶子,他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如果他想把同族的姐妹亲戚当做奴隶,那就告诉他,瓶子是珍儿小福晋的亲妹妹,珍儿小福晋一向受到大福晋的宠爱,让他看在大福晋的面子上,把瓶子放回来!”
“不许和我争辩,快去,快去!”
毕竟是平时主管一旗生杀大权的台吉,斋赛的话,虽然还是很难让侄子心服,但他还是怏怏地顺从了,转过身打了个唿哨,把马儿唤来,跳上马背,飞奔而去,
斋赛注视着他的身影在草原上化成一个小点,转身沉沉地叹了口气,也跳上马匹,去找他带来的队伍,“快点,收拾行李,事情有变化,我们一个时辰后就出发回老家去!”
“都走?”
“传令所有十夫长,点好自己的人,都走!到了点没来的,等到锣声结束,就不等了!立刻动身!”
肃立着听他发话的一窝子人,转身立刻就撒丫子狂奔起来,都是去找自己的马,有的还在跑,就已经用约好的哨声吹了起来,让死气沉沉的街道,一下就比之前要热闹了几分。
斋赛站在一间铺子前方的棚子底下,阴沉沉地望着混乱的街道上,面露惊容的各色人等,心下就犹如长了野草,一阵风吹过,就是一阵骚动,这是一种徘徊在恐慌和退缩之间的情绪:出兵来打草谷,本就是刀头舐血,就是死了都没什么好埋怨别人的,但这一次又不同往常,斋赛心头的那股子危险的预感,一直无法完全消散。
尤其是现在,得知土默特部,也就是察罕浩特的嫡系,居然真的把汉人最后的粮食也抢走了,他心头更是突突直跳,有种此事的后果恐怕会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感觉,甚至于,对已经做了的事,他罕见地竟然有点后悔了,撒出的水,无法回头,更何况,也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才来打草谷的,本来是完全想明白的道理,可这会儿忍不住又总是在想,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打,或者,和科尔沁的亲戚那样,把儿郎们送到北边去挖矿?总之,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到延绥来打草谷了?
或许不是,或许,真的还有些别的路子走,是斋赛一时有些糊涂了。想着延绥毗邻土默特,他们来自察哈尔,附庸着察罕浩特的队伍,悄悄地一起攻城,汉人或许都不会知道,在混乱的局势下,真能够蒙混过关……
而且,历年来鞑靼人打草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一次和从前相比,已经是不算过分了,斋赛也是得到了察罕浩特的担保,这才加入其中的:只是来抢粮食的,不杀人,把延绥的百姓往内陆驱赶就行了,也不掳掠、奸.□□女,甚至还要给延绥的农户留下过冬和开春的粮草!
察罕浩特的意思是,延绥的粮食堆积如山,都是准备卖给鞑靼人的。只是,这几年鞑靼人的日子不好过,就先来取走,也只取走这些和当地百姓口粮无关的粮食,分给各部回去过冬——就算明知道汉人不会善罢甘休,但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今年眼看就要饿死,当然只能先来考虑今年的事情。
“就当是清君侧吧!延绥不还是敏朝地方吗?这几年汉人自己闹事,都说要‘清君侧’,我们也可以学着喊。”
只要有个借口来喊就行了,而且,按照买活军这些年来的习惯,如果不杀汉人的话,其实……鞑靼人的苦处或许他们也能体谅些的。总之,对这些年,不杀汉人,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安了他的心,让他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有了出兵的念头。
而旗中的子侄们,有些也在这几年的天候中,滋生出了对汉人,对知
识教的怨恨——买地一直在帮助敏朝赈灾,可鞑靼人也虔诚地信仰着布尔红,却很难得到他们的帮助,这让很多从前狂热崇拜布尔红的年轻人,反而意识到了汉人、鞑靼人之间的鸿沟,对布尔红疏远起来,变得更加强调血缘族裔的利益。
这些孩子,年纪都还轻,他们有记忆以来,草原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羊毛贸易带来的菜干、盐巴、茶叶,养刁了他们的胃口,让他们很难接受物资的匮乏,以及族人必然发生的火并和死亡。反而对斋赛这些老人不上多虔诚,这会儿还能更加客观地看待局势:
汉人和鞑靼,本就不是华夏本宗那样亲如一家,时至今日,草原上也不是人人都能说汉话,在粮食有限的时候,买活军当然会优先救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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