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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生惯养,大概不是没道理的指责,葛谢恩在家里最多也就洗个碗,什么时候打扫过这么脏这么危险的病房?倘若没有这样的觉悟,只看眼前的困难,的确有点不堪忍受的感觉——除了心理上的障碍之外,也是生理感官上,似乎实在是负荷不了。然而,有了这样的思考,她反而能在比较宏观的角度上来看待这样的苦役了:如果以一生的道路来说的话,是否会为了眼下的困难和抵触来更改自己的人生规划呢?
    
    奇怪的是,把眼光放大之后,她却发现,或许她没有从前自诩的那般天资超群,那般的优秀,但也的确没有自己害怕的那样脆弱,这种可怕的苦行,虽然生平没有接触过,但葛谢恩却居然觉得——还行,当然不愉快,但忍一忍也就习惯了。
    
    在经过极端痛苦的虎牢关之后,她好像以飞快的速度习惯了这种残酷的真实,现在,目睹大量死亡,这样的体验是打不倒她了,甚至葛谢恩在奉圣寺的感觉,还比在虎牢关相对好一些——当然,比较这些似乎是没有意义的,这都是极坏的事情。但打从心底讲,葛谢恩觉得在奉圣寺所经历的一切,的确是可忍受的,因为晋阳的局势,的确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好了。
    
    当她在这里受苦的时候,晋阳的百姓因此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疫情也在逐渐平息,他们的苦难不是没有价值,这已经是让人很满足的事了,葛谢恩发现,她对事物的预期也正在极速的落地下降,变得和从前所厌恶的大人一样,易于满足,‘心气儿低’,她已经知道,现实中根本不存在完美,尤其是救灾工作,能够有一半的苦没白受,真的救到了人,那就足以让人感恩了。
    
    至于眼前的地狱图景,又有什么忍受不了的呢,无非就是把全城的痛苦和惊慌都集中到了一处罢了,如果这么做能避免疾病散播,痛苦无限增殖,那么,葛谢恩干点苦活也可以,她无所谓。只要把感官全部抽离就行了,她可以机械地完成工作,整个抽离出来,不把看到的东西往心里去就行了——
    
    葛谢恩已经意识到了,为何救灾队员平时都显得懒散颓丧,好像特别麻木,万事不过心,很显然,这要是一个特别容易动同情心,特别爱哭的人,他干不了这一行,迟早得自己把自己耗死,想要干下去,就得养成一种习惯,把所有工作中的见闻和感情隔离开来,如此,带来的副作用,大概就是对于人生中必然的其余情感,多少有些迟钝,没有那么容易悲痛,反面或许就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开心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做这一行呢?相似的疑问,再次浮现上的时候,答案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分明了,因为葛谢恩也看到了,也经历了,她也感受到了那相似的牵挂:因为他们都是眼见了这些灾难的人,因为他们可以帮得上忙,因为他们还能支持得住。既然还能走,那么,他们便也感到一种冲动,还愿意这样一步步往前走去,一直到走不动为止。
    
    葛谢恩想,这样的人大概应该是很少的,毕竟,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儿冒傻气呀!好日子不过,专门做这些损伤消耗自己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人在买地救灾队,光是山阴大队就有三百人那,她逐渐开始意识到了天下的广大,人才的繁多和自己的平庸,明白了母亲总是挥之不去的那股隐隐的自卑,葛谢恩从前认为,母亲的心胸小了,气魄不大,她如今才逐渐明白过来,母亲所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她的自信,实在泰半都来自葛谢恩轻率的无知。她在许多地方,是远远不如母亲的。
    
    【出门之后,学到了很多,渐渐的,觉今是而昨非,也意识到了从前自己的莽撞和骄傲……】
    
    在从前,认为完全是难以想象的,对母亲低头认错,发自内心的表达感情的画面,在如今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滞涩了。葛谢恩这一天搬走了一十多具死尸,抱走了若干捆沾满血的稻草,打扫了三次厢房之后,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以前到底在倔什么。一个如此幸运的,在这样多的灾害和动乱中,成功存活的人,当然要尽量抓住机会,表达对于亲人的深情。她抓住机会,断断续续地写了几封家书,唯恐自己把话藏着没有说出,天知道或许就错过了机会,酿成了遗憾。
    
    这几封家书,什么时候才能送到母亲手上呢?葛谢恩也不知道,一般的灾区还好,疫区,尤其是鼠疫疫区,救灾队也不许和家乡传消息,一切都是为了尽量减少接触,只能等疫情平息之后,再往外送东西。
    
    从重病人的数目来看,灾情的确是在转好,虽然送进来的患者还是九死一生,但总体数量日益减少,同时,整个晋阳城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安静的夜晚:因为疫情是鼠只传播的关系,人们灭鼠的热情达到了高点,城内外的老鼠也被他们想方设法,用各种方式杀得差不多了。
    
    虽然因为接触疫鼠,又迎来了一拨小高峰,但这个高峰过掉之后,发病速度的确是每天都在下降,连重病厢房都从两三个逐渐变成了一个,平时差不多也就只有十五六人在这里了。救灾队甚至还可以为他们都搞个木板当床,而不是只能让大家都睡在稻草麻布袋上——这就等于是让人躺在裹尸袋上养病那。
    
    但是,葛谢恩能不能平安地活到送出这封信的时候,甚至看到母亲宽慰的笑脸,和她一起不尴不尬地坐下来重新吃一盘咖喱鸡腿饭呢?她也不知道,因为,在一个普通的上午,和她一起轮值的李哥,在搬运尸体的时候,突然间一头就栽倒在尸体上,砸出了一汪恶臭的污血,溅脏了葛谢恩的面镜。
    
    ——或许是因为最近太劳累的关系,李哥也突如其来地发起了高烧,葛谢恩随之也烧起来了,长期以来高强度的劳动,高浓度的接触,似乎终于击垮了他们的免疫系统,从他们的病情来看,他们都有很大的可能染上了鼠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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