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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呛啷呛啷——
热闹的锣鼓声, 和着高高挑起的竹竿头挂着的炮仗欢快鸣响,满街人也有停下看热闹的,也有皱眉塞耳朵走避的, 锣鼓队外围还有人不住张罗:“让一让, 大家让一让, 小心别被炮仗崩着了!”
“哈哈!什么喜事啊!哪家赶在这时候娶媳妇么?”
路人们不但不让,反而停住了脚步,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议论着,甚至还有往前推挤, 看个真切的意图,这大热的天气里, 又添了炮仗鸣放那股子特有的硝烟味儿, 叫人感觉更为燥热, 不过,烟味倒是冲淡了那股子浓郁的人味——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又是这样的太阳, 即便众人已经接受了买地潜移默化的规矩,都还算是讲究卫生的, 什么随地吐痰, 经年累月不洗澡的人终究是少数,这会儿又是夏天,河边也能随意洗澡——但,即便如此,这么多人拥在一起, 又是几身的汗出着, 这味儿也就相当可观了。
“什么娶媳妇, 看到后头被人扛着那后生没有?那是爬树比赛的头名!冠军!”
“头名?不是吧, 这上午办的不是初赛吗?我听说明天复赛,后天才决赛呢——还打量着到时候去看……若是今日决赛,那我可错过了!”
这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孤老,还有些扼腕似的,如此说道了起来,旁人都是笑道,“就您这样还走二里山路去看呢?现在城里可没有马车了,到哪都得走着去——马车根本走不动,人太多啦!”
也有知情人笑道,“不是冠军,就是初赛排了第一名,他村子里的人爱热闹,说初赛头名也是头名,迫不及待便敲锣打鼓,放个鞭炮,也给村子扬扬名!”
果然,此时鞭炮放完了,硝烟逐渐散去,后头喜气洋洋的吹打队便露了出来,果然看到一个小伙子,身形瘦长,被几个壮汉找了几根竹竿来,凑个临时的滑竿,轻易地扛了起来,小伙子本人便劈腿站在两根竹竿上头,双手抱拳,不断向周围作揖,胸前还挂了一个牌子,明显是用墨汁临时写的:‘吴兴泉村喜夺初赛头名’这十个字,而且不知是否故意,‘初赛’两个字写得尤其小而潦草,倒是‘头名’两个字,又大又清晰,不知道的人远远望去,岂不是真要以为泉村俊杰,喜夺了爬树比赛的最终冠军?
这点小狡狯,也是让人不免一笑,也有人叫道,“原来是泉村的好男儿,好豪杰!我丈人一家也是泉村的,好哇!虽然是初赛头名但也得来不易!村里算是出了一批人才了!”
这么一说,众人倒也就不觉得泉村众人轻狂了,试想,如今买地也没有地主了,大多数人住在村中都是务农为业,凡是需要场地的运动,自然都是没有优势的,至于篮毬、足毬这样的东西,更是别提了。也就只有爬树这样的运动,反而是乡下人占优了,能在务农之余,取得一点成绩,哪怕是在州府的竞赛中取得优势,被选拔进大运动会初赛,对于村子本身都是难得的荣誉,又如何不许他们高兴一下呢?
“凡是能来参加运动大会的,都是好豪杰!”
一时便有人叫了起来,“取得优胜的更是豪杰中的豪杰,好,好!我的花给你!”
说着,便从自己的纽扣眼里,解下了今日刚花一文钱买的小花,扔向那小伙子,一时间众人都是起哄,也有人从帽沿、衣领、胸前的口袋之中,取出或是买来,或是随意街边墙角折来的小草花,扔给运动员,倒让泉村众人越发喜气洋洋,锵锵地敲着锣鼓,招摇过市,也让街边茶馆许多观者,不免相视一笑,也算是瞧了一场好热闹。更有人感慨道,“这才是盛世繁华那!如今便连我等贩夫走卒,灌园担粪之流,也能享用这盛世的好处了!”
“正是!正是!”
一旁便是陌生人也忍不住应和了起来,虽然在如今的云县,任何吃食都要靠抢,到哪里都是人挤人,但这些人面上也还是止不住的笑容。“活了这半辈子,也就是在六姐这里,才晓得什么叫做真正的盛世!”
“六姐千秋万岁!”
“六姐千秋!”
在逐渐形成声浪的呼喝鼓噪之中,也还有人继续吃茶谈天,在路边简陋茶棚,特意挑选出人烟较稀少的一角,信王倒是没有半点凑热闹的心情,而是细声问道:“这么说,现在六姐身边的近人,有许多怀疑这是锦衣卫居中串联挑拨,是我敏朝的暗招了?”
就连刚才的爬树比赛,他都看得、拍得心不在焉,这会儿任由张宗子饶有兴致地翻阅着他刚才的摄影,和自己的作品对比,一径为自己也为敏朝分辩着,“这怎么可能呢?白莲教一样是朝廷深恶痛绝的魔教,真要说的话,当然是宁和买活军打交道,也不会多给白莲教一眼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便是六姐身边的近人不明白,六姐圣贤,必然不至于误解!”
这话倒是实实在在的,比起白莲教,朝廷当然更喜欢买活军了,买活军走到哪里,就繁华到哪里,虽然不能再收本地的赋税了,但‘环买’地区,却普遍会迎来经济上扬,富集人员,税收自然也就比以前要充足些了。
不仅是民众,甚至现在就连很多官员,都不反感和买地做邻居了,流官们逐渐发觉,与买地为邻,真正受影响的反而是吏目阶层,以及他们直接关联勾结的本地大族,他们捞钱的办法,从此就受限了。反而是流官这里,只要思想足够开明,又有一二能够信任的亲友行商,在买地周边做官,那可真是清清白白,站着就能把钱给挣了——而且还比从前贪污受贿伸手捞钱那难看的吃相要挣得更多!
至于白莲教呢?那是不论流官、吏目还是本地百姓、京城朝廷都极为反感的东西,每一次起来作乱,除了核心的白莲教徒之外,没谁能得到好处,而白莲教也根本无法在当地形成稳定的统治,建构利益分配链条,如同飞蝗一般,乱过之后,只留下遍地疮痍,如此,还让人怎么对其抱有好感?除了教徒以外,官府对于白莲教的态度,甚至要比对建贼、买贼都还更排斥得多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刚才的茶叙中,张宗子已经多少将闽西仇粟粟案,云县卢发财案,多少说给了信王知晓,并道明了买地衙门对此的看法——在信王看来,其实这逻辑是自相矛盾的,倘若当真怀疑是敏朝所为,那现在把这些事情告诉信王,其实是打草惊蛇,会让后续的追查变得更加困难。
张宗子并非真正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信王是知道这一点的,他说的只可能是他被允许能够说出来的——信王不过是比大多数报纸的读者早一点知道而已,但即便如此,能得到上峰的允许,也就可见其实买地并不真的怀疑此事是朝廷暗中主导,朝廷为何要这样做呢?这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明明并非如此,却非得要这么说……这里头必定是有原因的,信王索性直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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