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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刚刚去寿山那边转悠了一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小院中,禽厘胜面色忧愤,关上院门刚走进来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正举着石锁的荀轲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嘿咻嘿咻’的扔着石锁,力气是与日俱增,原本略显瘦弱的身形都拔高了一小截。
盯着苍在铺着毯子的地上爬来爬去的顾担倒是很给面子,问道:“看到什么了?”
“呵,是本朝太祖留下的一块石碑!”
禽厘胜显然已将其记了下来,自顾自的念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写的很好嘛。”
顾担认同的点了点头。
大月太祖自微末之中崛起,一路打到皇都,最后荣登大宝,自然也不全是一帆风顺。
在寿山一旁留下的石碑,便是一路走来的感悟,顺带留给子孙后人警醒。
石碑仍在,可两百余年足以吹掉所有过往。
“写得好有什么用?依我看,是那石匠刻反了才是!”
禽厘胜冷哼一声,说道:“上天难欺,下民易虐;民脂民膏,尔俸尔禄!”
又来了
顾担暗叹一口气,每一次出门回来后,禽厘胜不骂几句宗明帝就浑身不舒服,再不济也得含沙射影,暗搓搓的鄙夷一番,主打的就是不服。
敢在皇都这么作死的能人可不好找,这样的奇才,到底是怎么加入墨家的?
公尚过敢收也就算了,墨丘不把他扫地出门,还真敢教这种人!
“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太祖之功业何错之有?怎能如此污蔑!”荀轲却是无法容忍这种假借先贤暗讽之事,怒声开口。
‘得嘞!又要开始咯!’
顾担用手掌无奈的抵住额头,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
这俩人好像天生就不对付,一个胆大妄为心直口快,一个谨言慎行讳莫如深。
凑在一块,但凡互相发表点意见,免不得就要迸溅出点火花来。
“太祖何错之有?错在让后人生下这么个好皇帝!”
禽厘胜完全不怂,怒视荀轲道:“寿山脚下,你怎么不敢过去看看?看看那些每日被追赶着工期,活活累死在地的农夫!看看那些满身鞭痕,摔倒在地还要被踹上两脚的可怜人!”
“后人之错,前人何加焉?你身为墨师弟子,出门盗窃,难不成就是墨师教给你的?”荀轲自然更是不惧,言辞激烈。
禽厘胜闻之大怒,你骂人可以,怎么开始直接凭空泼脏水呢?
“我什么时候出去盗窃过!”
荀轲一愣。
昨夜写的小作文过于入迷,竟是当了真,直接说了出来。
不过这也好狡辩,当即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接受不了了?”
“好小子!”
禽厘胜撸起袖子,目露寒芒,“来来来,让我看看这些时日你的进步有多大!”
石锁一扔,荀轲梗着脖子道:“来就来,谁怕谁!”
“唔~”
在地上爬来爬去想要站起来的苍听到动静,一个屁蹲摔在那里,连连拍手,大眼睛看向顾担,含糊不清的喊道:“食世矢!”
“停!”
满脸无奈的顾担连忙上前将苍抱在怀中,认真叮嘱道:“是师父,要一起念两个字,可不能念差了!”
这小家伙的年岁理应还没有到学习说话的时候,可或许是因为被灵气滋养,乃至灵气被顾担吸收完后又无缝衔接了青木化生诀的内息继续孕养,所以无论是从活力还是体格上来说,都称得上吊打同龄人。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便是说话的音节很有问题,一不小心就容易喊错,让顾担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小院子中一时间热闹非凡,牙牙学语的幼儿,还在学习的少年,已有所成的壮汉,外加好似咸鱼一条的顾担,四个人就能一起唱两出大戏。
过了好半晌,闹腾了半天苍终于昏昏欲睡,顾担连忙将这位爷请到小推车里,再盖好被子。
另一边禽厘胜以无可匹敌的优势取得了战斗胜利,趾高气昂的问道:“服不服?!”
被压在身下已完全无力反抗的荀轲脸色是憋得一片通红,骂道:“粗鄙武夫!”
“哈,粗鄙武夫?你小子怕是不知道武艺的好处!”
禽厘胜面带缅怀之色,只是说出的话多少有点问题,“当年我跟同村的俩人出门行侠仗义,遇到一伙山匪,你猜怎么着?嘿,直接死了俩,我还是跳崖没死捡回来的一条命。”
也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结果出村就死俩。
放开荀轲,禽厘胜也是站直了身子,继续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江湖侠客,仗剑歌行,斩邪除恶全是扯犊子。道理再大,做的再对,打不过的时候该死还是得死!”
“哦?知道力量不够还出头会有危险,你还敢动不动就骂皇上?”
好不容易将苍给哄睡的顾担瞥了过来,这跳崖了也没长记性啊!
“打不了还不能骂了不成?念头不通达就得骂一骂才好!”禽厘胜冷笑,“我看他是快到头了,死的时候定要拿他一块肉嚼着吃!”
这次换顾担跟他继续杠:“你真觉得,换个皇帝所有事情都能一了百了?”
总有人觉得,只要宰了皇帝,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大月就能蒸蒸日上,吏治清明,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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