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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疙瘩瘟,还没结束?”
他心说不该啊,潼关是个关口,应该比其他地方都严重,但即便如此,过年前后,关内关外的疙瘩瘟就渐渐消停了。
根据张天琳的观察,疙瘩瘟在潼关以东的塬上消失,并不是疙瘩瘟害怕春天,而是染病的跳蚤、老鼠、人,在过年前后基本上都没动。
一直不动是死了的,没死的过年前后也不乱跑,外边怪冷的,还有流贼土寇乱窜,所以都待在堡寨里,染病的源头没了,病就没了。
山西按说情况也该差不多才对。
“结束了,但去年的地荒了。”
付仁喜两手一摊:“地主士绅乃至佃户,都在庄子堡子里,全看往年经营,往年经营的好,这会日子还能过;经营不好,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但自己有地的农民……”
付仁喜摇摇头:“上个月,吴巡抚还给朝廷上奏,多县报告人相食,希望皇上拨款赈灾,皇上刚拨了三万五千两,还他妈没送到,东虏鞑子就犯边了。”
听着他的叙述,刘承宗的眉头皱得很紧,问道:“巡抚是吴甡?”
付仁喜点头。
“难啊,当年他请了十万两银子到陕西赈灾,一发到地方就被瓜分干净……但杯水车薪也得赈,有一石粮落到饥民口中也算好事。”
刘承宗对吴甡五年前在陕西赈灾的事,比较清楚,知道这是个能吏。
但陕西当年的灾害根本不是十万两银子能解决的。
说白了,虽然旱灾很严重,旱灾是人为能解决的事。
当年真正让陕西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这些哗变饥军,把陕西砸了个稀巴烂。
甚至吴甡那十万两里,还专门拨了四千两修刘承宗扒烂的驿站,结果刘承宗虽然走了,高迎祥随后从狮子沟里出来,又把驿站毁了一遍。
付仁喜正要说什么,就听刘承宗问道:“山西的粮,什么价?”
“太原城,一斗小米七钱银。”
一石就是七两。
五千石粮,按大口三斗、小口一斗五升的赈济量,差不多够两万饥民消耗一月。
付仁喜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只是摇头道:“本来是一斗五钱,东虏破关的消息一出,粮价翻着往上涨,他们也不看看,山西现在有啥好抢的,东虏都不稀罕抢,他们还涨粮价。”
“听你这意思,阿济格破口后没劫掠山西?”
他是记住阿济格了。
这家伙在边外给他放完狠话就拔腿跑进边内,刘狮子可太想逮住他了。
“掠了,从云州入边,沿途乡野残破,他们没弄到什么收获。”
“其攻云州、赤城、样田、长仲地诸堡也没打下来,唯独雕鹗堡。”
付仁喜摇摇头:“被炮打死了很多人,东虏恼怒,三股合攻,放火烧了城楼,搜刮难民用筒车凿墙,趁机登城,屠了堡子。”
“雕鹗堡?”
刘承宗没听过这个名字,转头在帐中舆图上寻觅,沿着付仁喜说出的堡垒位置依次排列,道:“东虏是想进怀来?”
雕鹗堡在龙门川西边,守着怀来的东北大门,也扼守延庆去往宣府的必经之地。
“可能是想经宣府进山西蔚州,不过被打疼了,打下雕鹗堡就在城下焚烧尸首,将骨灰装入口袋,转道向东去了延庆。”
“用袋子装骨灰?”
刘狮子心说,这抢劫用的口袋,还挺多用途。
付仁喜点点头,不知刘承宗为何对这事如此诧异,只道:“他们死了人,不愿叫官军得了首级,便将尸首就地焚毁,分了骨灰装口袋各自带回。”
“我听说,若战情紧急,来不及放火焚毁尸首,东虏就会把阵毙死兵脑袋割下来带走。”
付仁喜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想笑又不忍心笑的复杂表情,道:“王朴跟我说的,说以前打过一场小胜,东虏将尸首带走跑了,他追到宿营地,只留下几十具无头尸身,等到兵部录功,看没衣服没脑袋,说他杀良冒功。”
“到底是杀良冒功,还是东虏自己割了自己脑袋,反正那些没脑袋的也不会说话,只有王朴自己知道了。”
说着,付总兵叹了口气,突然问道:“我听说大帅那边不论首级功,那如何评定将校功勋?”
“不一样,我这一直扩编,录功主要靠……凑合。”刘狮子想了想,斟酌用词,也没想到好的:“只要能打赢。”
元帅府以战胜记录将功,而对于基层士兵,则由其小队三名主官负责。
这种比较粗糙的记功方法,其实还没首级功科学。
会有杀良冒功这个词,本身就说明有制度、有律法、有调查、有惩处。
元帅府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制度上保证军队抢劫的效率。
毕竟面临环境与情况不一样,大明用他们的方法立马散架,他们用大明的法子也得直接完蛋。
付仁喜对这事好像触动挺大,问道:“那打不赢呢?”
“打不赢的仗,为啥要打,那就不打,跑,不行就流窜。”
刘承宗对这事看得开,说到底还是有控制军队的底气,底气不仅有自身材力威望,也有元帅军外部始终没停的威胁。
付仁喜闻言乐了,拱手道:“哈哈,大帅快人快语,不打难胜之仗,与大同总兵王朴战法相似。”
刘承宗正将舆图揭下,以推测金军的进军方向,随口道:“你和王朴很熟?”
“实不相瞒,他是我以前最想效力的长官。”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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