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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庄家已被起义军团团围住,傅云夕手下的衙役们被缴了兵器,正垂头丧气地蹲在院角。
他们即将面临改编或是遣返原籍的命运,这些普通差役终究难逃被时局裹挟的宿命。
庄府上下人心惶惶,起义军的旗帜上赫然写着”诛杀奸臣庄仕洋“的标语。
庄老太太魏氏坐在佛堂里,手中的佛珠突然断开,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雨夜。
十七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闪电如银蛇般撕裂夜空。
魏氏裹紧单薄的衣衫,踩着积水匆匆赶往东院。
方才丫鬟来报,老爷庄憾良又因仕洋少爷与裴家往来之事大发雷霆,竟动了家法。
“老爷!您消消气……”魏氏刚推开房门,声音便戛然而止。
烛火摇曳中,庄憾良仰面倒在太师椅上,嘴角渗出暗红血迹,右手垂落在地,指间还沾着半块绿豆糕的碎屑。
“老爷?”魏氏颤抖着上前,却在此时听见窗外脚步声。
她本能地闪到屏风后,透过绢纱看见庄仕洋推门而入。
年轻的庄仕洋在父亲尸身前缓缓跪下:“父亲,莫怪儿子心狠。您非要与裴大人作对,儿子也是不得已。”
他伸手合上庄憾良怒睁的双眼,“儿子的命,总比您的要紧。”
屏风后的魏氏死死捂住嘴,指甲陷入掌心。
她看见庄仕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剩余粉末抖在那半块绿豆糕上,而后掰开亡父的嘴,硬塞了进去。
“谁在那里?”庄仕洋突然转头。
魏氏心头一颤,不慎碰倒了案上香炉。
“母亲?”庄仕洋眯起眼睛,脸上血色尽褪。
魏氏强自镇定地走出来:“仕洋,你父亲他……”
“父亲突发心疾,儿子赶来时已经……”庄仕洋声音哽咽,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母亲方才,可看见什么了?”
雨声渐歇,屋檐滴水声清晰可闻。
魏氏忽然扑到庄憾良身上嚎啕大哭:“老爷啊!你怎么就撇下我们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余光却瞥见庄仕洋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三日后,庄仕洋端着食盒来到魏氏房中:“母亲节哀,用些膳食吧。”
魏氏看着那碗莲子羹,想起那夜瓷瓶里的粉末。
她接过碗,大口吞咽,汤汁顺着嘴角流下也浑不在意:“仕洋啊!如今家里就指望你了。你父亲走得突然,这家主之位……”
“儿子资历尚浅……”庄仕洋却是假惺惺的拒绝说道。
“胡说!”魏氏拍案而起,“庄家上下谁不服你?明日我就让族老们开祠堂!”
她声音洪亮,手却抖得几乎捧不住碗,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庄仕洋盯着母亲看了许久,终于露出笑容:“那儿子就勉为其难了。”
……
十七年后的今日,庄寒雁与苏宁站在大理寺证物房,面前摆着一副泛黄的骸骨。
宇文长安的亲笔信静静躺在旁边:“儋州知州亲验,骸骨齿间残留剧毒,与当年庄府所用绿豆糕毒物一致。”
“果然如此。”庄寒雁指尖轻抚头骨上那道裂痕,“祖父当年并非单纯的心疾发作,也不是我这个什么赤脚鬼害得。”
她想起母亲阮惜文生前三次试探魏氏的情形……
第一次送去绿豆糕,魏氏当场打翻;第二次邀其用膳,魏氏称病不出;第三次……
苏宁低声道,“夫人,你祖母魏氏寿辰将至,这次……”
庄寒雁冷笑:“哼!放心!这次她再也躲不过去了。”
前往庄府的途中,庄寒雁被一队女犯人打断了思绪。
此时庄语山正与几位齐王府女眷被拉去诏狱,见庄寒雁经过立刻撕心裂肺的咒骂道:“庄寒雁,你竟然敢造反,你这是在找死。”
“哼!我死不死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即将要死了。”
“你……”
“庄语山,庆幸你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要不然你这次绝对是罪责难逃。”
“……”
察觉了庄语山满脸的畏惧之后,庄寒雁突然感觉有些好没趣。
然后便是示意护卫继续往前走,如今的她已经是这座京城的女主人。
“夫君,希望你能善待这些罪人女眷。”
“放心!等到查清楚之后,我就会让人放了他们。”
“夫君,下面的人不会阴奉阳违吧?”
“不会的!我的士兵只会对我一个人忠心,我的意志会被他们坚定贯彻。”
“这就好。”
魏氏的居所比庄寒雁记忆中更加破败。
老妇人独自坐在窗前,面前摆着一盘未动过的糕点。
“祖母安好。”庄寒雁行礼,“孙女特来贺寿。”
魏氏浑浊的眼珠动了动:“难为你还记得老身。”
此时的庄寒雁却是取出一个锦盒放在魏氏面前,“自然记得!这是儋州特产,与祖父当年最爱吃的绿豆糕同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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