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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量凝系了传统制度下的社会力量,时间一长,战局逐渐倒向代表传统“正道”的曾国藩一方也就势所难免了。洪秀全喝下了自己酿造的清贱文化的苦酒。
他高高在上、脱离实际更缺乏领导实践能力,最后导致军心民心分崩离析,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可是不甘于做橡皮图章的洪秀全,有时也要乱出主意瞎指挥,结果导致冯云山被清军炮击死于全州蓑衣渡。这一来使洪秀全在军事上不敢再指手画脚。没有军事指挥、行政领导能力的洪秀全,到南京后干脆退出一线,尽情享福。在豪华无比的天王府里,面对官员们呈上的奏章,他一概盖上“旨准”的图章。而越不管事,便越缺乏管事能力。到了太平天国迅速走向衰亡的后期,他完全只能依靠“天意”支撑自己了。
洪秀全所处的时代时逢中西交冲,身处千年未有的时代变局,他左支右绌,无力应付。在太平天国所有来访的传教士中,美国人罗孝全是最受礼遇的一位,因为他曾是发迹前洪秀全的宗教老师。然而正是这位自称一直是洪秀全“革命运动的朋友”,在与洪秀全相处不久后即想方设法逃离天京,与太平天国反目成仇。1862年2月4日,罗孝全在《北华捷报》上发表文章说:
“在他们中间生活十五个月后,我的态度完全转变了。我现在反对他们的程度并不亚于我当初支持他们的程度……我相信他(洪秀全)是一个狂人,没有任何有组织的政府,根本不配做一个统治者;他和他的苦力出身的诸王,没有能力组建起一个政府,甚至无法组建一个像衰老的清政府那样带给人民同样利益的政府。”
罗孝全的离去与反目,成为太平天国与西方传教士、基督教彻底破裂的标志与象征。过去曾持同情、观望态度的西方列强,转而将枪口对准了太平军将士。英、法两国除在上海外围与宁波地区直接出兵进攻太平军外,还准许戈登、日意格等现役或退役军官受雇于清廷,组织常胜军、常捷军等残酷围剿。仅就这一重大战略的失策,也足见洪秀全严重缺乏战略家的眼光和胸怀。
而西乡隆盛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明治天皇的老师,可见其才学能力非同一般。
西乡出身于萨摩藩一个地位低下的武士家庭。这个时期的武士,非常看重笔尖口头功夫。西乡从小受到传统武士教育,通过严格的武士训练,逐步掌握了剑术、弓术、马术、柔术、炮术和枪术。武士家庭生活环境的熏陶和严格训练,不仅使其养成了尚武的习性和刚健的气质,而且深深扎下了忠孝仁义的道德观念。他不仅博学通才,而且识见超人,具有谋事的眼光与魄力。他在维新期间可谓叱咤风云,有胆有识,先后建立“萨长倒幕同盟”,策划“王政复古”,实现“江户无血开城”,创立警察制度,完成废藩置县……在近代日本历史上功勋卓著,万人敬仰。
西乡隆盛通晓世界大势,更能在时代的大潮中相时而动,搏击中流。他与大久保利通掌握萨摩藩藩政藩军后,锐意改革,扩充陆海军,实行近代化建设,积极准备打倒幕府。
为了取得英国财政、军事和技术方面的援助,甚至不惜和曾与萨摩交过手的外洋仇家——英国结成了“萨英同盟”。
为了顺应时势,曾经一度为“攘夷”奔走呼号的西乡,却不盲目排外,而知顺时而动,通达权变。历史上的萨摩藩,在西乡执政时期,就早已有了西式的军工厂,并由英国提供大批军火。在后来的倒幕战争中,萨摩的火枪队发挥过巨大的作用。西乡在倒幕成功后曾派遣精通火器的手下出洋学习,部属们在申领出洋经费时,慷慨陈誓,倘此去不能习得西人火器精妙,必剖腹以谢其罪。近代日本武士精神和西方先进技术,就是这样结合起来的。陈独秀就曾诗咏西乡“男子立身惟一剑,不知事败与功成”。
以利交者,利尽则散;以心交者,方能永恒
以利交者,利尽则散;以色交者,色衰则疏;以心交者,方能永恒。通过什么途径凝聚、团结部属,这是对领导者的极大考验。
一个没有人文底蕴的人很难指望他去匡正世风人心,所以,洪秀全做事重于为人。他的手下未必没有明于英断之辈,然而被信念和信义感召而来的人并不多。洪秀全没有能力向这些人提供赖以维系的真正精神力量,在虚幻的“天国”梦想下,他只能以利禄驱众。这些人追随于洪秀全的身边,汇成了一个影响历史的群体。洪秀全之人格,能入脑而不能入心。只见其做事,不见其为人。其一生事业做得越大,身边的君子英才反而越来越少。
进入天京后,洪秀全偏处深宫,脱离群众,太平天国领袖们之间的关系日益疏远,原来“寝食必俱,情同骨肉”,变为“彼此睽隔,猜忌日生”。洪秀全不能正确处理这些矛盾,既理政无能,又驭众无方,只能采取滥封爵赏的办法,致使矛盾更加尖锐复杂。
中国从汉朝至明清,晋爵封王一直都是一项很严肃、很慎重的奖赏制度。可是到了洪秀全这里,王爵之多之滥之乱,简直匪夷所思。
到1864年6月天京陷落之前,太平天国“竟有二千七百多王”。当王爷们多得无法以字面区别时,洪秀全干脆来个数字编号,以示区分。故而出现了“368天安”,“1467天福”,“1469天豫”之类数字化的官爵,写下了中国几千年专制官制史上的奇观。
在一个依靠**驾驭天下人心的时代里,**太滥使人心风气和仕路秩序都因之大乱。如此滥封王位带来的恶果,不但使财政开支更加困难,而且让这些草头大王拥兵自重,成为当地一霸,修王府、选美人、办仪仗,出门前呼后拥,招摇过市,老百姓纷纷都避不及。正如民谣所唱:“王爷遍地走,小民泪直流。”
蒋廷黻给洪秀全作了这样的总结:“他的运动无疑起自民间,连他的宗教也是迎合民众心理的。但是他的人格及才能上的缺点很多而且很大。倘若他成了功,他也不能为我民族造幸福。总而言之,太平天国的失败,证明我国旧式的民间运动是不能救国救民族的。”
反观西乡隆盛则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的立场始终站在下级武士一边,他代表的正是标准的武士道精神映照下的理想人格。下级武士是维新的主力,但后来被剥夺了特权,他不能接受这一点,于是起兵维护他的武士兄弟们的利益,与之交战的都是他的旧日同僚。他和参加维新的其他志士不同,对高官厚禄毫无兴趣,但可以为支持他的人舍命而不计后果。在流放岛看到流放的罪人和岛民没粮吃,西乡隆盛毫不吝惜地将发给自己的大米让给他们吃,结果自己断顿。西乡隆盛回到鹿儿岛,将自己的俸禄用于抚恤武士家属,创办“私学校”,以“尊王悯民”为校训,传授经史。最后起兵造 反时,他本想息事宁人,但又不忍给义愤填膺的学生们泼冷水,才孤注一掷走上了武力反政府的道路。
西乡的号召力自然可以想见,被围城山后,西乡以下的心腹众人,都心甘情愿追随西乡从容赴死。桐野利秋依然不改往日风度,他把长发扎在脑后,手持银饰指挥刀,着便装巡视城山,威风丝毫不减,甚至有人还闻到他身上喷洒过的古龙水的味道。
西乡的另一干将,村田新八则显得豪爽乐观,这个在欧美接受先进思想、曾被胜海舟称赞为“大久保以外惟有此人”的武士,在探望伤病员的时候,还乐观自嘲大笑:“刚刚我看了政府军修的工事,真是坚固啊,我们无论如何是打不动的。就算以后有洋人来,日本也不用怕被欺负啦!”
洪秀全与西乡隆盛的差距,某种程度上是染毒变异的儒家文明输给了刚健兴旺的武士道精神,其间折射出各自国家传统文化,在19世纪中叶自我更新的努力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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