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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经常调戏的师父反过来调戏了，王焱真是深受冲击。而且，师父好像特别偏爱在人多的时候这样，就要看他不能妄动的急切模样。

    王焱看着肖璐瑶眉梢永远不改的从容，和此时此刻漫出来的一丝得意，忽而心生邪念。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神态，那样清心寡欲，那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真正属于我的时候会是怎样？会还是这样从容吗？

    会还是这样得意吗。

    人潮里，王焱牵住了肖璐瑶的手。

    肖璐瑶掌心一热，回头看了王焱一眼。

    嗯？

    那个眼神……？

    在那个杀鬼不眨眼、认钱不认人的美女天师眼里，刚才那是……闪过了一丝娇嗔之色？

    四周人很多，干扰很多。王焱紧跟着肖璐瑶，想看清她的表情，两人却被洪流冲散，直到被很多人簇拥着出了地铁站，他才再次回到了肖璐瑶身边。

    今天是万圣节，各大商家的广告从地铁里蔓延到了地面上，无论卖什么，都能跟这个西方节日扯上关系。大朋友们爱南瓜灯，小朋友们爱南瓜糖，大小朋友们都爱任何一个有理由狂欢的节日，管它是什么来历。

    “师父，等我。”

    王焱跟上来，又要牵肖璐瑶的手，被她一把擒住手腕从人群里拉了出来，“你胆子挺大。”

    “是么？”王焱挤到肖璐瑶身边，又开始了，“那师父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胆子虽然很大，但还可以再大一点’？”

    肖璐瑶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那就是。”

    王焱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反擒住肖璐瑶的手腕把她拉到身边，“那师父要跟好我，别再走丢了。”

    “知道了，小徒弟。”肖璐瑶轻笑，答得很腻，顺便打了个响指，把不远处缠在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上的一只小鬼困住了。

    王焱看不见那只小鬼，只能感觉到一丝鬼魂凝滞的气息，“师父，你看得见？”

    “看不见。”肖璐瑶往嘴里放了一根棒棒糖。

    “那？”

    “我和你一样，都是凭感觉，如果真的要用肉眼看到那些东西，也得用符纸，也得要施法。”肖璐瑶给王焱也递了一根棒棒糖，特浓薄荷的，“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能感觉到大部分鬼怪的气息，札记里的内容你比我还熟，等你能徒手施法了，就能像我一样辨别那些东西的性质。”

    “性质？”王焱不太确定师父的意思。

    肖璐瑶解释道，“你知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鬼，像刚才，地铁站台尽头没人靠近的角落，就有那些东西在。它们会对活人产生排斥，让活人本能不会靠近那些区域，但它们大多是无害的。”

    这一点王焱了解，没有一定分量的鬼魂只能称之为鬼魂，只有意识觉醒的鬼魂才能害人。

    “那，那只鬼是？”王焱问。

    “它是地铁里气息唯一不同的东西。”肖璐瑶一直无情地把鬼怪称为“东西”，后来王焱才知道，是因为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对鬼怪倾入过感情，试图去理解，去拯救，可惜每次都没好结果，便选择了今时今日的态度，置身事外。

    但那只小鬼，肖璐瑶没有明说是什么性质的鬼。

    王焱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说，“我感觉它的气息好像更……偏执一些？”

    “没错，你感觉得很准。”肖璐瑶乐此不疲地夸王焱，并指引他看向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你看他现在的状态，那东西应该缠上他很久了。”

    正如肖璐瑶所说，西装男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却憔悴得不像样子。现在是下班时间，即使因为工作了一天精力耗尽，也不至于那么夸张。鬼类对活人最大的害处就是损害精气，时间越长越致命。

    “这是有仇？”王焱猜测。

    “也许吧。”肖璐瑶没有一丝波澜，如果不是因为问话的是王焱，她根本懒得解释，“那些东西一般不会无差别攻击活人，必然是有执念。这世上大部分的恨意都是因为有执念，人鬼都一样。”

    “大部分？”王焱又抓到重点。

    “你呀，问题可真多。”

    “那……师父，执念是好是坏？”

    “你觉得呢，小徒弟？”

    肖璐瑶拉着王焱往西装男的方向走。她不想对王焱说执念也分好坏，可一旦有了执念，多半就会变得有害，这世上除了因果循环的纠葛，还有很多凭空而生的恶意。而肖璐瑶知道，王焱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害，关于这个世界的样子，王焱心里自有判断，而且并不比他这个师父理解得浅。

    最近肖璐瑶越来越觉得，王焱和她，是同一类人。

    师父刚教完，王焱就有样学样。他赶在师父前面贴近西装男，撵符，快速念了一句咒语，借着人群的掩护把符贴到了西装男身上背着小鬼的地方。只几秒，符纸与夕阳辉映，一声稚嫩的话语钻进耳中，说了一句清晰的：谢谢。

    随即在空中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了。

    短短几秒时间里，小鬼已经把自己的故事传达给了王焱。中年男人是小鬼的父亲，孩子的早夭之痛击溃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小鬼不是有意要加害父亲，只因父亲是人间唯一的留恋。

    王焱如他所愿，净化执念，斩断牵挂。

    “动作挺利索。”肖璐瑶又夸他。

    王焱笑笑，也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调戏他师父这件事上，“说吧师父，今天夸了我这么多次，是有什么目的？”

    肖璐瑶也笑笑，“我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么？”

    “师父，你再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啊，小徒弟。”肖璐瑶说完又笑，是很自然而然的，充满暗示和挑衅的，令王焱胜负欲爆发的那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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