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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咱也缺粮。”
曹耀问道:“有多远?”
“一百四十里。”刘承宗轻松地说出这个距离,摇头笑道:“现在可容易多了,纵横百里根本不是问题。”
做坏事不能让人看见。
不让人看见有俩方法,第一个是始终活动在别人视线之外,就比如昼伏夜出。
所以上次抢王庄,他们赶夜路分批运送,百里路程他们往返运了很多次,前后折腾了近十日才把粮食带回来。
至于第二个方法,是捂住别人的眼睛。
如今的延安府城,已经被刘家人把眼睛捂住了。
“好,既然你选好了地方,我这就让炮哨去准备,等郭扎势跟魏迁儿回来,商议一番做什么准备。”
曹耀点头应下,设不设置军器局对他来说无所谓,但对所有人来说,弄到粮食很重要。
他说这是好事:“也能瞧瞧杨耀的本事……你说这次回来与承祖合营,怎么没了动静?”
“不合了。”
刘承宗摇头道:“早前想简单了,过天星与王和尚闯塌天,都是自成一营,虽是合兵共进退,却与咱同高师傅情况一样,整编不了他们的部队。”
“若而单同兄长合营,又会让他们没了人手,家里如今在做的事也很重要,将来能起到更大的用处。”
粮草捉襟见肘,让首领们的情况两极分化。
有些首领,像不沾泥、上天猴、浑天猴那种,就会夹裹百姓被推着如蝗虫一般四处掠夺。
另一些首领,比如刘承祖、刘承宗、张五这些知道边军厉害的人,则对兵力数量非常谨慎,尽量吸收有经验的士兵来吃粮。
他们势力更小,却也因此粮草压力更小,有了谋而后动的机会。
但这两种形式都不健康。
“你想啊,我大和我哥、我弟做的这些事,你能想到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么?”
刘承宗向曹耀描绘出一副关于未来的美好蓝图:“延安府,拿我们的俸禄;百姓,是我们的人;官军打过来,百姓会为我们提供消息;村庄会被我们的人转移;我们走到哪,不必劈柴烧火埋锅造饭,百姓会为我们提供一餐干粮。”
“当官军还在追击我们,百姓已在前方修造营垒壕沟,我们进驻,官军挨打……”
曹耀抬手制止了他的美好幻想:“可你大、你哥、你弟现在干的不是这事啊,他们只为百姓抗税,老刘家要都是你这样的疯子,摁着一帮逃兵强盗给百姓修渠,那他妈延安府早大变样了。”
“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世上什么不是学来的?”
刘承宗反问道:“我几次冲锋陷阵,还要全靠几位兄长鼎力支持,才能让士卒干他们不想干的事,现在咱们手下的兵都知道,你秋毫无犯、给百姓修渠,百姓被抢了就会给你报信。”
“我大是文质之身、杨先生有官老爷做派、我哥有军官架子,他们不知道,心里想的是各安其位,就快连百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他们做这事的目的,本来就是捂住延安府的眼睛,求啥得啥,这很正常。”
刘承宗说这些,没半点怪罪父兄的意思,父兄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在皇权时代,官员和百姓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牧民、牧羊犬和羊都生活在草原上,牧民会修羊圈,但很难换位钻进羊圈体验吃草什么感觉;反过来羊就算进了屋子,一开始也不可能直接卧在床上睡觉。
刘承宗的语气放缓:“也就我弟跑前跑后,才能知道百姓心里想要什么……我弟能知道,我大我哥有能力。”
他抬手用大拇指对着自己:“而我有做这事的愿望,只差一次胜利。”
每个人都受益于自己的经历,并经由每次受益强化性格与思考方式。
在刘承宗的认知里,年轻使他受限,而胜利带来的威望能抵消这一弱点。
曹耀问:“所以要抢王庄?”
“太小,不足以合诸营,定规矩。”刘承宗摇头,他深吸口气,道:“官军,固原、庆阳的官军。”
就在他和曹耀聊完这些事的下午,高迎祥从延长县派了人来,不光带来了上天猴、浑天猴及不沾泥的部下,还有延川混天王张应金的部下。
他们是来认门的。
这意味着陕西的河西道延安府,宜君、中部、洛川、甘泉、府城、延长、延川,各地首领已经连成一片。
他们暂时有上万人,很快……刘承宗觉得这数目还能多三倍。
随后几日,刘承宗忙着和闯塌天、王和尚、过天星还有杨彦昌等人会面,相互交流对官军的看法。
最终达成一致,相约执行待官军来袭,就撤退至延川再进行决战的计划。
这就是合营的难处,诸多首领平起平坐,让集中力量变得困难。
他太需要威望了。
很快到八月十五,承运给大王山送来两只羊,喊刘承宗去钻天峁与父母兄弟团聚。
饭桌上再难见到过去那样轻松的模样,他们的席间谈话充斥对局势的看法与未来的担忧。
刘承宗只吃了一半,便匆匆告辞,奔马穿过蟠龙川,跑回大王山跟自己的士兵赶了个二场。
这次他们没有喝酒。
原本刘承宗还打算想办法给他们弄点酒喝,没想到不单几个哨长反对,就连曹耀也不打算喝酒了。
时间不对,每逢佳节倍思亲,他的队伍里都是些失去亲人的苦命人。
上次喝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了丑,曹耀感到尤其丢脸,也在炮哨严格遵守禁酒的命令。
回来时刘承宗带上了承运,他知道这小子想干点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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