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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政等人解西安之围。
其实尽管声势浩大,但这些将领都知道关系重大。
为了给予府城外围城大营突然一击,他们往来通信较为隐秘,兵马行进又昼伏夜出,所以渭北集结出六千兵马的时候,刘承宗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这支军队昼伏夜出,进入渭南。
他们进渭南两个时辰,一百五十里外咸阳塬上的刘承宗就收到消息。
这支明军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作为相当于想从别人口袋里偷根草,却一脚踩在失主命根子上。
元帅军对他们进入渭南的情报,是由押运辎重的蒙古兵报告的。
谢二虎换马四次,两个时辰窜了一百五十里,跑到咸阳裤子都磨开线了,火急火燎地找刘承宗报告。
他说:“大帅!知道为啥张天琳不回信了,有支明军自渭北而来,直扑我军粮道把渭南堵住了!”
刘狮子当即暴跳如雷,压抑心中数日的无名邪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老子的兵将在潼关帮你们挡瘟疫,你们他妈的截我补给线?”
不论如何,左懋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士民一心,韩城依然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
尽管他们都尽力,用了的种种举措,韩城贫苦百姓很少做贼。
可仗打到这个地步,经商富户的经济来源基本断绝,贫家田地粮食又一遭遭被贼寇祸害。
陕西的仗如果再打下去,韩城前途一片黑暗。
夜风凉了。
左懋第回过神,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目光聚焦在书信‘韩城一年免征赋税’的段落。
那张像铁关公一样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心中也不免想到,免征赋税后韩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的浮想联翩。
至少接下来,元帅府似乎没有侵扰韩城的意思,他们能得到难得的时机,来让土地恢复生机。
他甚至想借由元帅军之手,对韩城完成清丈田亩的工作。
这件事本地人来做阻力很大,对元帅府那些外来户来说却很简单。
这项积压在韩城百姓头顶数十年的积弊,若能一朝清扫而净,韩城一定能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只不过……想到白天陈奇瑜的使者,左懋第脸上的笑容又逐渐冷却。
这种情况在他短短三年的仕宦生涯里,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每当他天真地以为接下来的情况会有所好转,时局总会冷酷地扇来一个大嘴巴子,把他辛苦堆砌的桃花源蹂躏成一团糟。
左懋第都习惯了。
但这次真不行。
尽管身份和情感上,左懋第非常愿意听从陈奇瑜的指示出兵,就连他的母亲陈氏,也叮嘱他家族世受国恩,不能有负皇帝重托。
可韩城没兵可出,这里十一路民壮都是民兵,仅有守土之责,无出战之意。
募兵的问题更加复杂,韩城衙门没那么多钱招募士兵。
他们的募主不是左懋第,而是城中四姓和城郊胡、党、丁、杨等三十六家富户。
募兵的所有粮草、兵器、甲胄、饷银乃至衣裳日用,通通由三十六家出资供给,干的是保境安民的活计,没有出境玩命的责任。
最重要的是,整个韩城这么多年努力,流寇三薄韩城,被士民用命三次击退,为的不就是四乡平安,有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如今这机会唾手可得,只要不去惹元帅军就可以了。
让他们出兵,谈何容易?
偏偏,西安府城危急,九死一生穿透围城营地送达口信的使者,白天在衙门大堂上受士绅奚落,一怒之下拔刀斫断尾指,转身奔回西安府城。
看着那根尾指,左懋第的良心遭受谴责。
更大的疑惑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助朝廷出兵,给百姓安乐,居然成了相悖的选择。
当天夜里,左懋第奋笔就书,命衙役连夜出城,送往郃阳、蒲城、渭南等地。
他心想固然韩城不能出兵,他也理应该把身困围城中陈奇瑜的指令传达给其他地方,兴许别人有出兵的条件。
不过就在左懋第还思索自己的信能起到多大作用的时候,周围几个县城已经起兵了。
第一个起兵的就是西南方向的郃阳县。
郃阳知县叫范志懋,是河南虞城举人出身,范仲淹的后人。
那边的情况跟韩城不太一样,没有靠近黄河的空赔税银,不过额外支出比韩城更多。
因为郃阳县有一个营的驻军,叫韩郃营,一营军队给养都仰赖郃阳县供给,非常劳民伤财,知县范志懋一直想把韩郃营解散了。
一个营的军队固然可以驱散贼寇,但这几年陕西的情况显然不是军队能解决的问题。
外来的流寇是打跑了,可一个营的衣食吃用,别说如今有旱灾,就算没旱灾,单靠郃阳县也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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