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最新域名 m.boshishuwu.com
” 金在树影间来回张望,并没有看见任何类似民居的建筑物。绿化树的后面遮挡着一些歪歪曲曲的灰色石笋,看起来有些不美观。 “我说房子了吗?” “驼背男”伊萨克先生摊开双手。 “我记得我说的是烟囱,就在那不是吗?” 他指向地面一条条歪七扭八的石笋,那其实是一根根盘绕曲折的排气管,时而像龙骨珊瑚一样冒出黑烟。 “摩尔先生的房子在这条街下面?”瑞文难以置信道。 “先生,你难道不知道麦西坎分上城区和下城区吗?”伊萨克先生同样惊讶。 “我了解过上城区和下城区,可......” 可我不知道上城区和下城区是这样分的,瑞文心想。 谁能想到上城区的含义是字面意思上的叠在下城区上面呢? “新德市占据了地底两百米到四百五十米的空间,这么高的空间当然分了两层。”伊萨克先生耐心地解释道: “下城区没有天空,治安相对比较松散,房租便宜一大截,偶尔还会传出地底生物袭击的悲报。”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又先一步猜出了瑞文的想法。 “我曾经有过搬到上城区的念头,但希拉丽不同意,因为那会将家庭的整体流动资金状况拉至平均水平以下,我们没法承受次级按揭的苛刻条件。事实上,除了光线暗些之外,下城区和上城区一样好,小尼斯们甚至能睡得更安稳些,上面的霓虹灯太亮了。” “沿着利普一街右侧的斜坡,很快就能走到下城区。我一般会骑辆小自行车,它除了铃铛外哪儿都响。” 夹带浓重地表口音的交流声很快就传进了瑞文的耳中。利普街区的居民言行并不粗鄙,恰恰相反,他们当中有许多地表的中上阶级,不折不扣的文明人,而他们必须在这里表现得更有礼,更谦卑,才不至挑起新德市人对地表居民的固有偏见:野蛮,嗜血,疯狂。 “要份报吗?要份报吗?” 身穿背带裤的报童们早早地开始卖报,这几个小时的收入关乎他们一整天的零花钱,能不能买得起一个冰淇淋,还是仅能干啃一包甜玉米脆片。 瑞文问过价钱,发现《麦西坎今日报》和《城南新报》只要15烈洋一份,这又是一项比地表便宜得多的消费!如果长期订报,每份报纸的价格更是能降至10烈洋左右! “大概是受众群体不同的缘故。”他心想。 新德市有义务教育,九成居民都识字,剩下的也并非彻头彻尾的文盲。报纸的受众是普罗大众,薄利多销自然是最恰当的策略。 “有《城南旧报》吗?” 瑞文买下一份《城南新报》,随口询问伊萨克先生。 “有啊,但在麦西坎不常见。商业战争让许多企业分别在十三区割据。除了一些跨区大品牌外,大部分公司都有严格的市场分界线。你在沃辛屯区是很难买到飞人牌跑鞋的,而在这里,奈特球鞋同样是稀罕物。” “啊,但酒是例外,你在任何一家斯皮克以西酒吧都能找到来自每一个区的威士忌!这是限酒令时期的走私文化所致。在这点上,你还不得不感谢阿尔卡朋。” 这名限酒探员和我几乎无话不说,除了一件事之外,瑞文心想。 伊萨克先生身上多半有一或两件遗产,可他却对此只字不提,这是他仅有的保留。 “唔!金,帮我多从树上搞两个这个!”他咬了一大口多汁的猴头李,立刻对小伙子吩咐道。 三人沿着车行道右侧的台阶走下斜坡,绕了两三个大弯,竟已经来到了深深的地下!岩层高耸于头顶,就像一片黑色的天空,无数根灰色烟囱直插入岩石,从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冒出头来。 道路和空间一定是扭曲的!我们最多向下走了十来米! “在我小时候,来往上下城区需要乘坐巨大的升降机。在我成年后没多久,区政府把道路优化成了现在这样,为所有人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新德市究竟献祭了多少人来铺这条路?瑞文暗忖。 “至少献祭了一千名牺牲品。”伊萨克回答了他的心中所想。 下城街区的房屋样式和上城区差不多,同样是红砖顶白泥墙,观感温馨的两层牛奶盒小屋,比艳阳街的单间公寓要好一百倍! “金,你是把整棵树上的李子都摇下来了吗?”瑞文回头看见小伙子满头满身的树叶,有些好笑,但嘴角依旧纹丝不动。 说笑间,一行人来到了加顿街7号的小前院。一排蔫巴的萝卜叶排在方形小苗圃里。没有充足光照,它们显然长不好。 “阿尔卡朋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住在这一带了,但他们还没锁定确切的地址,不好动手。我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门开了,一名满身横肉的方脸中年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子。当他往自己跟前一站,瑞文怀疑对方马上就要伸出两根手指把自己捻起来丢出去! “我是来讨一杯不烫的杜松子酒的。” 伊萨克先生用麦西坎口音央求道,尾音却有着新区人独有的明显上扬。 前摔跤手摩尔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一声不吭地开了门,将人迎进了屋。 他的手怎么了?瑞文发现摩尔先生的左臂总是时不时地抽动两下。 “疤痕。”摩尔先生注意到了瑞文的目光,低低地回答。 “一条刚好划过重要肌腱的疤痕。” “又带什么人来家里蹭饭了,老不中用的?” 咕嘟作响的厨房中传来了尖锐的女人声音。 “瑞文先生是我的保镖。而这小伙子......” 伊萨克先生在介绍金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他说他是保镖的保镖。” “唷!这年头保镖还请上保镖了?” 希拉丽太太调侃完毕后,尝了口燕麦粥的咸淡,然后深吸一气,鼓起胸脯,朝铺着深褐色木板的二楼大吼道: “下床!你们要迟到了!!!” 乒乒乓乓! 七个小尼斯迈着小碎步,不情不愿地鱼贯走下楼梯。最大的男孩约十五岁,最小的姑娘看起来才六岁。 “用不着惊讶。咱们老幺九月初刚上学,我总算不用挨个拍门叫了。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我给你们找两个干净的盘子。” 瑞文端详着七名怕生的小尼斯。七个孩子有的更像母亲,有的更像父亲,但都继承了伊萨克先生的一个特点:五官排布普通,没有什么记忆点。 最小的小尼斯躲在大孩子们身后,似乎有些害怕瑞文的铅灰色皮肤和金高大的个头,但她似乎更害怕那个“驼背男”,她自己的父亲。 “愣在那干嘛呢?这是你们的爸爸,而那只是个保镖,还有保镖的保镖。” 希拉丽太太逐一指认三人的身份,把孩子们赶去了饭厅。 “快吃你们的早餐,校巴二十分钟后就要到了。谁也不准剩下燕麦粥,不准挑走蔬菜煎饼里的青豌豆。你父亲用周薪5000烈洋的苦差事好不容易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不是让你们随便浪费的。” “希莉,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斯帕德军校。”伊萨克先生赶紧唱起了白脸。 “你老抱怨孩子们更亲近摩尔叔叔。实际上,这貌似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哈,说得漂亮。要我说,他们就是被你惯坏的。” 希拉丽太太没有理会丈夫,依旧向孩子们吆喝着。 “再多说说阿尔卡朋吧。”瑞文开口道: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 “你可能会奇怪。”摩尔先生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食道里发出来的。 “他是税务局和限酒部门高层的朋友,我们的死敌。” “这话怎讲?” “几乎所有的上层都被收买了,甚至积极参与进了私酒贩卖的利益链条中。除了正统干派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限酒令吃力不讨好。我们也喜欢喝酒,尼斯觉得限酒令就是狗屎。”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和您的上司对着干?” “我不认同的并非他们的立场和行动。”伊萨克先生摇头。 “我不认同的是贪腐和同流合污。如果你和耗子一同钻进阴沟,你也会染得一身跳蚤。” “我的孩子们在课本里学会了遵纪守法。作为父亲,我应该成为他们的榜样,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胡说八道。”希拉丽太太否定道: “他只是不想丢掉工作。上头的人有一百种方式把一枚弃子革职,甚至丢进监狱。对政府而言,基层探员只是一群蚂蚱,与其被穿到一根绳上油炸,倒不如坚守原则,弄出点小名气,让那些混蛋抓不到把柄,却又裁不掉他。” “这听起来很有意思。”瑞文点了点头。 “先生,孩子们出去上学后,我应该跟着他们还是留在这?” “照看希拉丽。”伊萨克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红鼻头。 “阿尔卡朋不会对上学的小孩下手,但他们会让女人在家里发生一些‘意外’。” “我今天要去找海勒女士,她是为我撰写报道的记者。我由衷希望阿尔卡朋只找我一个人算账,那样你们这边应该会无事发生。” “回家记得帮我带瓶防虱剂。”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