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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包......” 捷特断断续续地安抚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这辈子来最糟糕的一个决策。 “这不是你的错。”里昂为他内心的懊恼开脱道: “暗巷会让人变得急躁,这是外来者丧命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不习惯接受不信任的人的帮助。” “......” 捷特的左耳深处一阵刺痛。“流氓的低语”在脑子里胡乱搅动着,试图寻出一个足以应对窘境的完备之计。 “......你能送她回去吗?” 最终,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佩特尔先生,小声开口道: “就像刚才一样,找个空档把她给通过影子送回旅馆去,她帮我们到这里就够了......太勉强了......”他自己说话也开始吃力起来。 地表本是最佳的选择,但现在还是正午,而洛克茜已经没力气在正午的烈日下行动了。 “那你呢?” 捷特本以为这是佩特尔先生的反问,可他却在下一秒意识到问出这话的居然是里昂。黑发青年人就像一名真正的读心者般扬起了嘴角。 “没事,伙计,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留下。”捷特果断道,随即接了一句反讽: “谁能拒绝陌生险境里的一瓶维姬粉红柠檬水呢?” 布蕾恩教妇和她的两名下属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他们查出窥视者们的下落并执行他们的所谓“程序正义”前,自己必须和里昂拖...... 别想了!捷特掐断了自己的念头。对方的感知能力显然不一般。 “我的朋友啊,这可能会是你人生最棒的一个决定!”里昂话锋一转: “也能是最惨的,谁知道呢?” “闭嘴,聒噪鬼!”巷道深处传出了带着浓重口音的骂声: “你吵得我没法看牌了!” 一句粗鄙至极的脏话,夹杂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听着,待会让红娜女士给你处理好,等我回来。我们还得靠你出去呢,所以绝不能轻举妄动。” 捷特嘱咐着,有意加重了最后两句。他本想和同事击个掌,可又立刻收了回来,踉跄着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因为他发现对方的身体居然开始加速蒸发。 “咳!冷静,看别的地方。” 洛克茜撇过头,迅速板起了脸。 “我还注意到你的口袋里装了些什么。”被巷子里的人吼了一声,里昂压低了声线,目光投向捷特鼓胀的衣袋。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空果酱瓶,里面装满了水,浸泡着那颗属于窥视者的眼球。 “好奇心害死猫,里昂先生。”捷特低头瞄了瞄自己残缺的手,只能辨认出一双模糊的,像是猫爪一样的轮廓。 “那就跟我来吧,看好你的皮夹,我们得等‘诊所’空出位置来。” 里昂把手中的饮料喝完,愉快地融进了巷中灯火,一把沾血的纸牌在同一瞬间被粗暴地撒了出来,准是有个拿到烂牌的家伙掀了桌。 811号巷内部无比宽敞,蜿蜒曲折,处处灯火通明。过道内空荡荡的,人全都挤在门窗和幕帘后方的阴影中。男人们籍着酒意骂着脏话,敲碎酒瓶,把割下对方的耳朵当成一种娱乐。 子弹飞到哪里去了? 捷特在灯影间寻觅着被破坏的痕迹,到处都是不完好的,到处又都是和谐的。涂在墙上的血被光线映成了热烈而富装饰性的暖红,留声机播放着糟糕的老音乐,一桶热油里滋滋地炸着喷香的肉类,放纵的笑声环绕在墙壁之间,还有着某种让人恍惚的气味。 “怎么?” 见捷特一脸错愕,里昂好笑地反问: “就因为我们是暗巷居民,所以就一定得住在尸体堆里,不能把我们的生活空间弄得舒服点?我们也是四肢健全的斯卡夫佬,伙计!就跟地表和新德市的斯卡夫佬们一样。” 他的右手指向三块深蓝色幕帘。捷特狐疑地看着上面用白漆涂画的的左撇右捺,问道: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把它当作一间不太一样的斯皮克以西酒吧。”里昂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它叫做‘居酒屋’,上面画的是‘汉字’。” 捷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知道“汉字”,有人告诉过他这个字眼,它们指向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语言。 ——他母亲待过的那个世界! “我感觉你对‘汉字’并不陌生。”里昂读着捷特的内心所想,仿佛它们就写在他的脸上,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到了他的伤手上,害他一个哆嗦。 果然,这一切全部都和做梦一族相关!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东西?” 捷特遏制住自己的激动,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曾有不少朋友在他自己回想起玛拉遭遇的瞬间挨揍,而他自己甚至毫无察觉。 “你问到点上了,朋友。”里昂微笑道: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帮助那些无助的工人朋友们找到他们新的出路。那是一个天国般的好地方,其中的一些伙伴们在那里流连忘返,而另一些则回到了这里,致力于让更多人得救......” 捷特心中忽然咯噔一声,并非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是他认出了那种弥散在空气中的味道。 长石镇。 那座发现尸体的仓库里! 幕帘缝隙中飘出了一缕缕黄绿色的烟雾,混合着硫磺和药草的气味,正是那种味道。 意识到空气有毒的捷特放慢了呼吸速度,可即便如此,麻痹的感觉依旧慢慢地爬遍了全身。他感觉自己的伤手和背部不再流血,也不再疼痛,腰板直了起来,模糊的视线中甚至泛起了虹色的光圈。 一根冒着热气的金黄肉串冷不防地伸到了他的鼻子下方! “请,这份我掏钱。”里昂热情地说道。 “这又是什么?” “睾丸。” “......认真的?” “当然!居酒屋的下酒菜肴里还包括油炸肾脏、肝脏、心脏等。我知道地表人不常吃内脏,尤其是肝。”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些动物在牧场待着的时候都摄入了些什么怪东西,捷特暗忖。他个人相当喜欢牛肚三明治,但心知那东西不能多吃。 “言归正传。”见对方不接,里昂把睾丸串塞进了自己嘴里。 “看起来你也对那天国有所认知。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想你对那边感兴趣的原因是某个特定的人?” 这大概是遗产或神秘学领域的能力......捷特只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干脆地点了点头,在对方推过来的小木凳上坐下。 “对......这事我不常跟别人说。”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将眼白微微翻起,假装出精神恍惚的模样,一方面希望能骗骗对方,另一方面又担心事情很快就会演变为假戏真做。 “有人和我说过,那个地方有办法挽回一些重要的东西,是真的吗?” 他假定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来意、目的和所知之事,有意利用自己心中的软肋,于是就这么将计就计了下去。 “我不敢打包票。”里昂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告诉你的那个人为什么能那么笃定,但他似乎并没有将其中的一些潜在问题告诉你:如果你打算自己寻找这条通往天国的道路,那么毫无疑问会遇到危险......腓特格斯好像已经烧完了。” 他朝巷道的出口处伸长了脖子。 腓特格斯......那似乎才是守门人的真实名字。 “伊格老鼠帮迟早会来这里要人的,这我敢打包票。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是我朋友,我可以为你美言两句。”里昂主动示好道,似乎认为空气中的神经毒素已经剥夺了对方的大部分思考能力。 他并没有看见对方口腔内部正发生的事情。捷特不时弹一弹舌,将仅剩的半根舌头往上颚抵,用热力烫醒自己。 巷道对面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了,一名独臂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的面孔像骷髅,头发又卷又硬,一缕缕地挂在衣领、衣袖和扣子上,左手一把长管手枪,右肩上露着被炸碎的白色骨头渣。 “莫兰,你感觉好些了吗?”里昂热情地问道。 狂人莫兰生硬地笑了笑,嘴里又哼唱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儿。 “三只瞎眼的人面鼠~它们全在跑~追着......咳咳咳!” 他忽然吐了出来,一大滩黄绿色的硫磺味粘液。 那颗追踪他的子弹呢? 不,这个暂且不论,他压根就没得到什么“医治”,只是被麻痹得完全忘了痛觉! “嘿,莫兰,好久不见,进来喝点呗!” 又是那浓重的气泡音,听起来就像喉咙里含了一口水。 更多的纸牌被从幕帘后撒了出来,伴随着嘈杂的咒骂和掀桌声。这次,卡牌全部都被染成了红色! 灯影下,一扇酒馆的门被打了开来,然后是又一扇。 吱呀!吱呀!吱呀! 门就像寄居在巨大礁石上的牡蛎一扇扇打开,露出内部血红血红的“蚌肉”,灯光将它们映成了欢快蠕动的殷红。 血人。 那些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