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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赴日

    “看来李宗城侯爷是走了，目前也只有杨大人您作为正使出使东瀛前去和谈。”

    柳成龙拿着那封刚刚才由明朝兵卒送到他手上的信，看着躺在榻上的杨方亨说，眼神中有潜藏着的不屑。

    “临淮侯是说他的夫人病重，须要赶回北京？”

    “信上是这么说的。”

    柳成龙的胡子向上翘了翘回答道。

    “可是，我这伤口像是在渗脓水，许是天气炎热的原因。如果硬是启程出海，怕是会有性命之虞。到时候反而会耽误了朝廷的重任，况且，我还有晕海船的毛病”

    杨方亨说着，捂着肩头的伤口哼了一声，很疼的样子。

    沈叶嘉皱了皱眉头，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去吧！”

    “如果杨大人实在不方便的话，我这里没有问题。只是我这个人没什么身份，也没什么出身，加之相貌丑陋，代替二位仪表堂堂、伟岸英武的正使大人前往日本和谈，心中有些惭愧。”

    沈叶嘉说是惭愧，可脸上明明看不到一丝惭愧之色，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柳成龙站起身，缓缓地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一棵垂柳，没有说话。

    躺在床上做出虚弱之态的杨方亨似乎从沈叶嘉的话里听出了点令他感到惭愧的东西，尴尬地哼哼了一声，“来人，端一杯茶来喝，这天气着实热了，令人心闷了些。”

    说着话，杨方亨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柳成龙转过身看了看杨方亨，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炎热出的汗。

    “只是，这正使的名分，还是要沈槚担一下的好。毕竟，这是去与丰臣秀吉谈判，代表的是两国。”

    “呃，柳将军话说的是，这实在不是我杨某人推脱。要不，等我在朝鲜养伤一段时日，待伤愈后，我们再东渡日本？”

    杨方亨这话说的怎么听都没有底气。

    “不必了，我去吧，当然，如果柳成龙将军认为沈槚独自前去没有什么不妥的话。和谈早日进行，战争就会早一日结束。”

    “当”的一声传来，

    门口端茶进来的兵卒不知何故绊在门槛上，跌落了手里捧着的茶盘，茶盏碎在地上，洒了一地明黄色的茶汤。

    几粒晶莹的水珠滚到沈叶嘉的脚下。

    “可惜了！”

    柳成龙的嘴里咕哝了一句，“一盏看上去这么好的茶！”

    杨方亨终于放下了心。

    赴日使团已经准备妥当，将由柳成龙亲自护送前往釜山的港口。在那里有朝鲜的海船等候，同时等待沈叶嘉的还有那个卖泡菜的小贩李存西。

    “你们大明朝廷还不如直接委派你做正使去和谈，做什么非要那两名高官充样子。再说他们也不了解我们日本。”

    与沈叶嘉同乘一辆车的内藤如安说。

    “是你不了解大明。”

    沈叶嘉没有多说。其实他知道内藤如安方才的话说的客气，但他不想对朝廷的做法做什么评论，他只想把自己该办的事办好。

    “只是—”沈叶嘉欲言又止

    “什么？叶嘉兄但说无妨。”

    “如安君想要看到什么样的和谈结果？”

    “这还用问？当然是和谈成功，战争结束。”

    沈叶嘉捶了捶坐的有些僵硬的腰。

    “是啊！战争结束！”“对了，如安兄是基督徒！”

    “这与是不是基督徒无关，战争总归是不好的事。”

    “更何况还是打不赢的仗！”

    沈叶嘉说着话笑了。

    “如此的话，请如安兄配合沈槚与你们关白的和谈，最好能说服小西行长将军促成和谈。”

    “这一点请叶嘉兄放心，我家将军这一次是真的对这场仗心灰意冷。至于我，我从来都不想打仗。”

    “哦，还有一件事，这次谈判结束后，我会回阳羡继续经营我的茶庄。毕竟，做一名茶商才是我的本分。所以，我想叫蔎儿留在你那里一段日子，细致地考察一下你们日本的茶叶市场，我要将我的茶叶出口生意做大。”

    “叶嘉兄无心走仕途？这一次你可是会立功的。”

    “哈哈！你看我像能做官的人吗？我还是更喜欢侍弄茶。”

    “也是，做官也终归是没什么意思，赚钱才好。”

    “我就知道你也会这样想。”

    “只要蔎儿愿意跟着我，他留在日本的时候就住在我家里。”

    “我想叫他四处考察考察日本的茶叶市场行情，到时候希望如安兄能帮着蔎儿行一些方便。”

    内腾如安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只是你家蔎儿连个官名都没有，蔎儿、蔎儿的叫，总归有点不太合适。”

    “也是，要不我给他起个名字？”

    “起个名字！”

    “蔎儿是我家的人，姓沈没问题，再说他是我娘一手养大的。现在就是要给他一个体面一些的名字。你容我好好想一想，蔎儿不是我的同胞兄弟，自然不好走叶字辈。嗯，你看，就叫沈秉懿怎么样？”

    “沈秉懿？这名字不错，秉持美好的东西！好听，也体面！”

    柳京的一排排柳树在使团车队的行进中渐渐被甩在身后，沈叶嘉忽然感到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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