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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探案

    沈家少爷又失踪了。

    沈禄找了他三天。但沈禄不见了儿子，心中却并不慌，父子间有灵犀，他似乎觉得儿子并未出事，只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毕竟他刚刚失去了娘亲。

    第四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蔎儿回来了，沈叶嘉打发他来取吃的、用的，并告诉沈禄他在张公洞，还要再在那里住些日子以哀悼母亲。

    张公洞距离丁蜀镇五十多里路，是由若干古时候就已经形成了的溶洞叠套而成。据说汉代张道陵和唐代张果老都曾在此隐居，因此得名。沈禄知道儿子心里悲伤便没有跟蔎儿说要他回来的话，只是派了辆马车装足了吃食和用度的东西并说以后每过三四天会再送一次。

    但沈禄不知道沈叶嘉执意要呆在张公洞是怀着心思的，他有事情要做。

    沈苏氏的葬礼隆重排场。

    沈家向来好施乐善，加之沈苏氏本人也对镇子上的人很好，无论谁家有了困难只要找到她这里，她都会伸手帮一把。出殡那天来了很多人，阿蜀也带人来送葬，她看见沈叶嘉一辆憔悴悲戚，心中不禁对他生出一些怜悯，这怜悯冲淡了因沈叶嘉那晚恶作剧而对他生出的厌恶。

    沈苏氏下葬后，沈家上下一片凄凉的气氛。

    沈禄已经习惯了依赖妻子对家中上下里外的打理操持，没有了沈苏氏的他失魂落魄一般。

    沈叶嘉在母亲出殡后的第二天便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不肯出来。他先是悲伤不已，而后又想到那天大夫的话，说母亲是被耽误了救治，他的心中由此生出不解和怨恨。母亲一向与人为善，这个镇子上得她恩惠的人可谓多不胜数。可为什么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却没有人去帮她一把，哪怕只是及时地去叫个大夫！反而是无甚交往的阿蜀伸出了援手。

    沈叶嘉想着想着便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是阿蜀姑娘来啦！”蔎儿正对着少爷门口的食盒发愁。

    那食盒是中午放到那里，现在已经过了未时，食盒还好端端放在那儿没被动过。这时蔎儿看到了一身素白的阿蜀。

    “笃笃笃”蔎儿敲响了沈叶嘉的房门。“少爷！阿蜀姑娘来看你了。”

    过了一会，沈叶嘉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门。

    “你还好么？如何还不肯吃东西？让蔎儿守在门口担心？沈伯伯还好吗？”阿蜀看见沈叶嘉便问了一串话，仿佛与眼前这个人很熟稔了一般，其实她只是想温言软语宽慰一下这个才刚刚失去母亲的年轻人。

    “屋子里很乱，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进来坐一会吧！”沈叶嘉有很多那晚没来得及问阿蜀的话想要细细地问一问，正好阿蜀就来看他。

    蔎儿趁机说：“阿蜀姑娘，少爷不肯吃饭，您劝劝他多少好歹吃一些，我去把饭热一下。”

    “我劝少爷，你去吧。”

    “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沈叶嘉看着阿蜀说。

    “什么？你问吧。”

    “我先前心里悲伤，一直没顾上向你道谢，希望你不要介意！谢谢你救我母亲。”

    “你不要这样说，若我能早一点赶过去，兴许夫人”阿蜀想到那晚的事情，也落下几滴眼泪。

    “只是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赶到母亲出事的地方时，有别的什么人在那里没有？”

    “当时天快黑了，我倒是没有看见什么人。不过”

    “不过什么？”沈叶嘉焦急地问道。

    “夫人出事的地方正是蠡河边茶叶小贩孙老汉的家对面，而且”

    “而且什么，姑娘不要总是欲言又止。”

    “而且我发现夫人的时候曾回了一下头，应该是听到了孙老汉关门的声音，我应该也看见了他。”

    “你说什么？就是古南街上卖茶的那个孙老汉？有一个儿子，去年儿媳妇摔断了腿的那个。”沈叶嘉想起那年母亲给这个人赊茶的事情。

    “嗯，是他！”

    “碰！哐当！”沈叶嘉抬起脚一脚踹飞了身边的一把椅子，把个阿蜀唬的一个哆嗦。刚提着食盒进门的蔎儿冷不防看见一把椅子冲着自己飞过来，吓得扔了食盒，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快关门！少爷疯了！”

    蔎儿眼见着沈叶嘉冲出房门将拉住他衣袖的阿蜀一把推开，阿蜀腾腾腾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便冲着院门口的另一个小厮喊了起来。那小厮听见喊声麻利地关上大门插上了门闩。

    “喊什么!”听见吵闹声的沈禄从屋里跑出来大声喝到。

    沈叶嘉已经冲到了宅院门口，他一把掀翻守门的小厮，伸手去扒那门闩。

    “沈叶嘉！你站住！”从地上爬起身的阿蜀也冲到了院子里。

    沈叶嘉一怔，不知道是该站在那儿还是去打开门，他回过头看着阿蜀。“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可是你没道理！”

    “为何我倒没道理了！我就是要去问问那老头，我母亲待他那样好，他却为何见死不救！”沈叶嘉嘴里喊着，眼里的泪水噼噼啪啪落了下来。

    阿蜀走到沈叶嘉的身边，用帕子擦去他的眼泪，柔声说道：“你要知道，去找了他也无甚益处，徒增悲伤与烦恼罢了。”

    “你母亲就是这样，她对别人的万般好从来也没见换回别人对她的一份情，她就是一个傻子！”得知了情形的沈禄不无怨憾地说。“你今后却莫要学她，白丢了性命！”

    沈叶嘉搞明白了一件事，他想便先这样，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算，他还要弄清楚另外一件事。

    沈苏氏落葬的第五天，丁蜀镇上的人们就看见沈家少爷叶嘉像个丢了魂的人一样在镇子上和镇子周边从早到晚到处晃悠，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人亦或什么东西。他专捡有流浪汉的地方去，还和那些流浪汉们攀谈，给他们吃食甚至碎银两。

    又几天后，沈叶嘉便从镇子上消失了，他带着蔎儿去了张公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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