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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威廉醒来要起身，艾瑞克连忙虚扶在他身后。

    听了威廉说的第一句话，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说：“就算要再次尝试，你也最好多休息一会。”

    威廉轻笑，道：“我知道了。”

    然后他坐直，双目明亮，有些亢奋地看着艾瑞克，说：“我刚才好像抓到了什么。”

    威廉看起来并不是在寻找记忆，而更像在研究事物，且在研究中找到了突破口。

    他有这样的状态是正常的。因为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自然就没有相关感情，现在生活也没有太大的遗憾，所以他本身并不是在追逐过去。

    什么亲生父亲，什么袭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要是对他现在的做法给一个过得去的理由，那就是因为艾瑞克。除此之外，威廉在意的更多是遗忘本身，而非遗忘背后代表的东西。

    对于威廉的话，艾瑞克洗耳恭听。

    “就在开始下降的时候。”威廉微侧身体，面对艾瑞克，“下次的下降我觉得可以稍微慢一点，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好。”

    威廉休息一会，第二次尝试开始。

    这次的实验中，艾瑞克继续贯彻了稳准的方针，匀速上升，匀速下降。威廉感受到的不良反应与上次差不多，只是在下降时没有找到刚才的感觉。

    这次他没有晕倒。

    虽然仍然有意识，但其实与晕过去没有多大差别。他看不清东西，还伴随着严重的耳鸣，呼吸困难。

    一落地，艾瑞克搀扶着他，他走了几步，撑着树，然后缓缓坐下。等视野逐渐清晰，他仰躺在地。

    艾瑞克坐在威廉旁边。

    “下一次……下降的时候再快一些吧。像最开始那样。”威廉看着明亮的天空，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要飘起来。

    “好。”艾瑞克也轻声回复。

    他不太想让威廉继续，但内心又抱着莫名的期盼。

    ……

    再一次醒来。

    “再快一点。”

    又一次醒来。

    “再快一点。”

    ……

    天就要黑了。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威廉的脸色早已发白，身上冒出的冷汗他都没心思分解掉。

    “艾瑞克，下次下落的时候不要控制了。”他平复呼吸，道。

    “……这次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艾瑞克严肃地说。

    “好。”威廉还有心情笑，“也许这次你可以不用陪我上去。”

    “不行。”艾瑞克断然拒绝。

    短暂的休息结束。最后一次尝试即将开始。

    “我准备好了。”威廉话音刚落，天空转暗。

    艾瑞克问：“还要继续吗？”

    “嗯。”

    二人又缓慢升空。威廉现在好了很多，只是感到胸闷气短罢了。

    高度差不多时，艾瑞克停下。

    “准备……”艾瑞克说完，风便消失。

    他们开始坠落。

    这个高度很短很短，却又太长太长。

    威廉好像感受到了血液的涌动，好像有什么要随其奔流而出。他面朝地面坠落，眼睛不眨不闭，似乎陷入了一种迷怔的状态。

    他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样子。天太黑了，而他又没有精力去分神维持火焰。

    噗通，噗通。心越跳越快，简直要跃出胸膛。

    艾瑞克一直紧盯着威廉，由于过度担忧，他身旁甚至缠绕着微弱的风，以便他能第一时间接住威廉。

    “阿尔！”

    贴近地面的二人终于被风托起。

    ‘原来……’威廉昏昏沉沉的脑中划过这个词，陷入到更深的黑暗中去。

    ……

    “你想起来了吗……你想起来了吗？”好像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出现。

    这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风呼啸着，眼前黑漆漆一片。

    房间长出了树，又莫名其妙冒出了土地。树晃晃悠悠地消失，土地流淌着绿色。房间有些暖，又让他感到莫名的禁锢，但……好像很安全。

    奇怪，周围那么黑，他是怎么看到景象的？

    思维运转的一瞬，指尖动了动。

    “……阿尔？”

    哪里传来的声音？好远啊。

    “阿尔，阿尔。”

    这声音好熟悉。

    狂风在黑暗的房间肆虐，他身处房间中，却又不在房间中。他听到风的声音，看到掀起的沙土，他好像在飞，又好像在落。

    这个无限高的房间，也有无限大，但它仍然有底部。

    好近，变近了……变近了吗？

    “……阿尔。乖。”

    这又是谁的声音？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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