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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威廉的疑问，艾瑞克不言不语。

    “我的父亲，真的死了？”威廉又问。

    在威廉问出第一个问题时，艾瑞克便意识到面前的人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被当初的回复诈到了。

    “是。”艾瑞克落寞地回答。

    “所以真的是他将我托付给你的父亲？”威廉说。

    这是艾瑞克当初给出的说辞。

    艾瑞克想，事已至此，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不，他没有。”他回道，“是我决定这样做的。没有波赫瓦拉，所以也没有托付。你是……是我的弟弟。”

    嗯？

    “什么？”威廉懵了。

    他和艾瑞克看起来并不像，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什么。

    “弟弟？我是你的表弟吗？”

    艾瑞克摇头：“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

    威廉：……

    “所以，我到底忘了什么？”威廉平心静气，不对此深究。

    艾瑞克苦笑：“我不知道。你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威廉皱着眉头：“那在此之前呢？在我认识你之前。”

    他并没有习惯艾瑞克弟弟的身份，因为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威廉。

    “……你和父亲去波威玩耍。而我在浦霍学习。”谈及这个话题让艾瑞克心情复杂，但他早已学会掩盖。

    “之后，你们也许是受到了袭击。父亲死去了。你当时好像也没有了气息。

    “母亲听到消息悲痛欲绝，引出了旧病，不得不卧病在床。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没有被毁尸灭迹……但赶过来后，我发现你好像还活着。

    “我不敢让凶手知道，所以给你和父亲都办了葬礼，把你放到别的地方安顿。而醒来之后的你，却什么都不记得。

    “我想，这样也许刚好，就给你找了新的身份。只是，这个消息我还没有告诉母亲，她就也在浦霍离去了。”

    艾瑞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他当时是那么冷静，那么理智。

    威廉听着，不由为艾瑞克感到心酸，说：“所以，这也是你那时愿意让我离开的原因吗？”

    艾瑞克比威廉大十岁。威廉记得他刚见到艾瑞克的时候大约三岁。

    艾瑞克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也就十三岁而已。

    “……是。”他说。

    他在遭遇巨变的时候只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尽心地照料威廉。

    更别说他还要提防不知在何处的敌人，以及其他觊觎他们家族的人。再加上他为威廉身份编造的借口，即，威廉是他父亲好友的孩子。

    因此，哪怕他在空余时间努力陪伴威廉，仍不可避免地让威廉缺乏安全感。

    但万幸的是，威廉成长得很好，他不抱怨，也不埋怨艾瑞克没有做到更多。

    他其实很感激艾瑞克。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他与艾瑞克其实毫无关系。他是被父亲托付给艾瑞克的父亲的，但现在两方的家长都死去，他却仍然被收留。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说什么。可逐渐成长的他，难免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平时便会小心翼翼，观察揣摩。

    艾瑞克是注意不到这些的，每天应付那些妖魔鬼怪，逼迫自己长大，他实在没有更多的能力兼顾一个更小的孩子的心理问题。

    在空闲时间，威廉只能阅读，汲取更多知识，在房间中遨游天地。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艾瑞克带他去了浦霍。他与艾瑞克相处的时间变多了，他也能学到更多的事情。

    但，威廉不想停在这里。他想去其他地方，更远的地方。

    终于，他觉得自己与艾瑞克的关系变好了些，他也有了独自生存的能力。

    威廉认为不该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归根到底，这里不是属于他的家。他可以早些离开，然后早些回报艾瑞克。

    ……

    但提出想法的他却被拒绝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呢？”小少年感到忧愁。

    艾瑞克僵着一张脸：“你怎么会想离开？你才多大？”

    他当然不愿意让威廉一个人生活。这是他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弟弟。

    “但我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啊。”威廉能感受到面前的人正在生气，但没有过多惧怕。

    “你可以一直留下。”艾瑞克憋着气强调，“这里就是你的家。”

    威廉笑笑，没有对这个话题争论，而是说：“可是，待在这里我是没法真正学到什么的。如果不真正经历，我就只是一个废物。”

    “你不是废物。就算你是，我难道还养不起你吗？”艾瑞克说。

    威廉探究地看着艾瑞克，问：“难道你还能养我一辈子？你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出意外吗？你能保证自己永远不食言吗？如果我失去了你，那从未经历过大事的我要怎么样才能生存？”

    他知道，艾瑞克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平时对他的保护略多。但本质上说，艾瑞克并不是想养废了他。

    艾瑞克被问住了，他看着威廉。

    威廉从当初不到膝盖的小豆丁，变成了到他胸前的少年。

    他都要想不起来小时候威廉的样子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艾瑞克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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