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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丝骤然松懈,丁进立时猛烈地咳嗽。
这一回,
他握稳了手中的剑。
“丁进你敢”
潘有芳大喊,“你莫忘了你有今日,都是谁给你的造化”
丁进被他吼得又是一抖,脊背的阴寒仍在,丁进分毫不敢回头,“活人,才要这些造化,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住,潘三司。”
丁进举起剑来,发了狠似的,朝潘有芳的胸口刺去。
也是这一刹,外面杂声纷乱。
门窗外的影子仓皇挪开,“砰”的一声,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一脚踢开,与此同时,一支利箭擦着寒风,发出尖锐的声响,倏尔刺穿潘有芳的脊背。
丁进往前的剑锋,正好抵在刺穿潘有芳血肉的箭矢上。
剑刃破碎成光。
寒雾浓浓,檐外的灯火照进来。
束缚着潘有芳的莹尘顷刻消散,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嘴里吐出血来,人还没死,但徐鹤雪却看见散碎的魂火从他的身躯里浮出。
门外身着甲胄的兵士簇拥着一个人。
那个人手中持着一把长弓。
徐鹤雪抬起眼,看见他的脸。
“永庚”
门外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下一瞬,他亲眼看见那道淡薄的身影忽然化为雾气,消失不见。
一盏琉璃灯坠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其中的焰光熄灭。
“子凌”
嘉王猛地朝前几步,他扔了弓弦,满屋子地绕,“徐子凌”
方才所见,好似幻梦。
“我是赵永庚,我是永庚”
嘉王回过头,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潘有芳,他一脚蹬开丁进,抽来亲卫袁罡的剑,快步走上前去。
他疯了似的,一剑又一剑地落在潘有芳身上,割破他的血肉,斩断他的指骨,血污几乎沾满他的衣袍。
袁罡站在一旁,侧过脸,没有看。
“你怎么敢那样害他”
嘉王声音颤抖,像陷入梦魇一般,他又是一剑刺下,潘有芳微弱的挣扎几乎无用,血液迸溅在嘉王的脸上,“你怎么敢辜负他的信任你们怎么敢让一个清白的人,生生受了那一百多刀”
“我要杀了你们”
“我要杀了你们”
压抑了多少年的恨,多少年的痛,几乎都在此刻让他疯魔,嘉王满眼是泪,捏住潘玉芳的下颌,指节泛白,剑锋一寸一寸地抵入他的嘴里,一点,一点地割断他的舌头。
血液淌了满地,丁进吓得连声惊叫。
潘有芳已经没有声息了,浑身血肉模糊,也看不出原本的皮相,嘉王看着剑锋滴落的血珠,他回过头。
昏暗的光线里,他苍白的面容上沾着血。
“殿下殿下臣是丁进,臣是殿中侍御史丁进”丁进看着他走来,他吓得连忙往后挪,“殿下不要杀臣那些事都跟臣没有关系臣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
嘉王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刺耳求饶声戛然而止。
院中所有的护院都已经被侍卫马军司的兵士杀光,鹅毛般的大雪扑簌而来,嘉王直愣愣地提着剑站在正堂内。
他回头,檐下的灯火有些刺眼。
“殿下抗旨回京,可知是什么后果”
驿站遇袭的那夜,嘉王逼着来救他的,孟云献的人,将他悄悄带回云京城中,在孟府,他见到了孟云献。
“我知道,但我想见孟相公你,我想问您,您是否比我的老师,知道更多的事情”
那时,他这样问。
“他的事”
“他的事。”
孟云献沉默良久,才道,“是潘有芳,他与吴岱勾结,假传军令,使谭广闻增兵鉴池府,贻误牧神山战机。”
“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与前程,他们葬送了子凌与三万靖安军的性命,让你的挚友,崇之的好学生,背负叛国骂名。”
“那夜,潘有芳曾亲口对我说,”
孟云献喉咙发哽,“为了不让子凌在蒋先明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亲手给子凌,灌了哑药。”
“他受凌迟时,连一声冤,一声痛都喊不出啊。”
眼泪淹没视线,浓重的血腥味道熏得嘉王俯身干呕,袁罡连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他挥开手,他扔了那柄沾着血肉的剑。
步履蹒跚地走出门。
寒风拂面,吹得他头疼欲裂。
“葛大人还在搜查张信恩吗”
他哑着声音。
“是。”
姓林的指挥使恭谨地答。
正是此时,有一队兵士匆匆赶来,有一人手中捧着一只木盒,他俯身,在嘉王面前将那只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殿下,苗太尉让小的带着吴岱的人头,来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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