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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后，再度被问及往事的杨烈很难言语自己的过往生涯，尤其是土司那一段日子。

    但在眼下，杨烈很难言语的却是未来，他跟大明心照不宣的达成合作。没有皇帝，播州杨氏什么都不是。

    “李公公。”

    走了许久，杨烈方才开口，认真道：“若无李公公，小人如何也见不到陛下，今日之恩，小人永世难忘。”

    李芳只是摇头：“陛下想见谁，不想见谁，并非是咱家能够一言决断的。咱家不过是奉命行事，杨宣抚使何必感谢咱家。”

    他不愿意跟这些土司沾染太多关系，更不想在此事当中插手。

    杨烈上书，他看过了，送到了嘉靖面前。但真要说是自己主使此事，那是假的。若非杨烈许诺足够多，愿意将整个播州杨氏都送给大明，也不会有今日的召见。

    大明皇帝对权力的渴望，不比杨烈这样的土司小。多一个府的土地改土归流成功，那注定是会在青史当中流传。

    更别说此番作战的主力是平西侯麾下的新军，得利最大的却是大明皇帝。

    无论是里子还是面子，杨烈都给足了。

    播州归附的功劳，八成都是皇帝独揽，剩余两成才是陆子吟。甚至朝廷还会下旨批评一下陆子吟

    做事莽撞，对自己人下手。

    甚至在心里面，李芳已经知道皇帝对于杨烈的封赏。无非是一个伯爵，连带一些赏赐。

    京师的宅邸，以及大明的土地。

    甚至还会给杨烈一些选择的权利，看看他是想要进入五军都督府，还是做一个闲散的伯爵。

    无论哪个，都将改变杨烈未来的生涯，让其跟大明休戚与共。

    只不过眼下大明改革的不仅仅是地方，还有爵位。某些爵位眼下是可以代代递减的。

    杨烈做得好还是不好，将会决定他的爵位含金量，以及是否递减。

    杨烈并不知道李芳转念间便想了许多，连带自己的安排也想好了。

    他仍旧谨慎，朝着李芳拱拱手，也不在乎对方是否能够看到。

    偏偏李芳这样的人人老成精，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当下也不多说，径直将其引入万寿宫中。

    朱寿瑛已经疲倦，她无聊的很。

    万寿宫里面除了打坐的蒲团之外，并无外物。嘉靖恨不得让此间空荡荡的，一眼便能够看到是否安全。

    对嘉靖来说，这里正好，朱寿瑛却是十分无聊。她懒得跟自己父皇多说，不喜欢对方装神弄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因为她知道自己父皇要做什么，心

    中虽无不满，却也懒得插手其中。

    普天之下，真正在乎播州归属的，也就自己老爹一个人，只有他会为了些许利益纠缠不休，而不是像徐阶严嵩等人顺势而为，稳坐钓鱼台。

    人人都知道平西侯陆子吟会平了播州，将土地改土归流，偏偏自己老爹私底下跟杨烈谈妥，要抢先一步敲定买卖。

    想必日后，许多人还会觉得这皇帝怪好的勒，对土司颇为仁慈，不像那平西侯一样，说杀就杀！

    自古以来，只要聪明一点的皇帝，都会装好人。好似朝堂上面，地方上面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嘉靖这样的老手更是坐镇朝堂，提拔陆子吟严嵩对抗文官的同时，作为裁判，而非亲自下场。

    眼下陆子吟在西南所做，那都是大明皇帝允许的。可即便如此，那些土司也不敢怪罪大明皇帝，反而盼着大明皇帝能够为民做主，维护自己的利益。

    “臣播州宣抚使杨烈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烈一路垂首，听着李芳的禀告，压根没抬头看看大明皇帝。他只听传闻，却从未见过大明的道君皇帝。

    哪怕是被送来京师一个来月，他见不到任何大人物，没人愿意帮播州杨氏。

    大明的官员如同鹰隼一样，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播州这一方土地，想要将其变成大明的一部分。

    于是，他选择了主动进献，让播州杨氏还有退路。

    “爱卿平身。”嘉靖的声音空灵，冰冷。

    自始至终，这位道君皇帝都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明知故问：“常安，播州如何了？”

    这个时候，杨烈方才发现此间还有另外一个人，自己求而不能见的大明昌长公主，京师当中的实权人物。

    他仍旧不敢抬头，便垂首等待。可下一息，他猛地睁大眼睛。

    仁怀，娄山关，伏击，大胜。

    这样一个个字眼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身为播州杨氏的主事人，他并非蠢货，反而十分聪明，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大明的教育，四书五经没有精读，但也稍有狩猎，看过。

    下意识的，他想要摸一摸腰间的战刀。只可惜这里是万寿宫，他的刀早就在重庆府就被下了，根本带不到京师。

    他脑袋里面更是乱糟糟的，他意识到问题所在，大明皇帝他娘的想不认账了！

    钱从来都不是小事，往日的筹码随着大明突袭播州，连战连胜，马上就把播州全境拿下，自己手中还有什么筹码。

    一直到朱寿瑛说完，杨烈才

    一脸苦涩的道：“臣无能，不能阻止播州之内有人反叛大明，还请陛下惩处。”

    他倒不是以退为进，从四川传递而来的消息已经是多日之后，没了时效性。天知道现在四川打成什么样子了。

    哪怕自己现在愿意献出土地，可土地已经在大明手中，区区一个名义，已经卖不上价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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