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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君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视线余光斜到她背后安眠的风栖, 再看着提起伏羲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不似刚才云淡风轻的柳离，南君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好, 对, 你说的没错。”

    你开心就好。

    爱上一个人而已, 若是连喜欢与爱都不能坦诚相对, 热烈相待, 那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谈恋爱而已, 总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南君嘴角微僵, 脑中闪过各种为爱毁灭苍生的故事，抬头是柳离言笑晏晏，我的本体不是个恋爱脑，大概。

    “柳离, ”南君呼出口气,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柳离点点头，“怎么了？”

    “你确定此生非伏羲莫属？”南君语重心长道。

    柳离眨眨眼，“你在担心什么？移情别恋，或者将愧疚当成喜欢？”

    “不是, ”南君否定道：“我只是担心伏羲移情别恋。”

    柳离这边是非君莫属，但伏羲那, 万一他在人间走一趟, 遇上其他心动之人……那种画面, 南君不敢想。

    “没关系呀。”柳离听到这样的回答，面容微怔，而后有笑意重新在眼底生发, “爱不是占有，只要他喜欢，给他幸福的人不是我也无妨。”

    我所求，不过是他安然无恙。

    南君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换成他也是如此回答，但是吧，他嘴角抽了抽，“这种话不要在伏羲面前说，他会气死的。”

    是的，以伏羲的性格，知道柳离的选择不会感动，只会认为这是耻辱。

    他不肯放手，更不许柳离先一步放手。

    南君这时候居然觉得柳离这般神经质的盯梢也没什么不好，小孩子是会长大的，而这份朝夕相伴，未来会成为珍藏的记忆。

    真要说起来，柳离与伏羲并没有过长久的相依相偎，明明彼此相爱，却因为太素和巫妖之事，被生死与战争阻碍，唯一能称得上甜蜜的相处，竟也只是在柳离失忆时伴随着欺瞒的短暂时光，想到这，南君都忍不住抹一把同情的泪水。

    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如此艰难啊。

    “算了，”南君叹口气，“我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打扰你们，既然喜欢，就大胆去爱吧。”

    谁敢打扰你们我就把对方的头锤爆！

    南君来得突然，去时精神百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柳离安静望着他乘剑远去，回头是风栖合眼入眠，隔音的法诀随风散去，蝉鸣与星光相携而来，青裳亦融入夜色，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眉梢舒展，像是遇到了欢喜的事情。

    于是一夜无事，好梦长眠。

    风栖这晚睡得很好，醒来只有他自己，华胥氏已经前去族中巡逻，而他还没吃几口饭，便听到昊英朱襄他们欢快的声音，一抬头就见窗口几个人头簇拥。

    风栖：“……”

    不是，你们昨晚走了那么远的路都不累吗？

    昊英表示不仅不累，今天还可以继续。

    半大小子活力最是旺盛，昨天的意外并没有打消他们的热情，甚至激发了继续挑战的雄心。

    这年头洪荒虽然不甚安全，到底是圣人造物，又有不少人族拜入大能门下，勉强算是个不小的势力，行事上称不上高调，却也不至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部落里的成年人对于少年们的“探险”并不加以阻止。附近山林中会威胁到生命的野兽早都被清理干净，有灵智的妖族知晓这是女娲造物，不会主动攻击，他们能够涉足的地界都很安全，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天黑路滑磕到摔倒，或是迷路失却方向饿几天肚子，比起将他们呵护备至，长辈们更希望磨砺他们的意志。

    他们的终点是广袤的大地，他们终将站到万万人之前，沿途的挫折一笑而过。

    风栖最后还是跟着昊英一起出去。比起让他们蒙头乱撞，有他跟随，至少能把人好好带回来。

    有前天的经验，风栖这次准备充分，他专门去找了族中经验丰富的猎手，向他们问明方向与寻路的法子。

    他知道柳离一直注视着他，对他予取予求，可除了必要之时，风栖从不向她寻求帮助。那个伴随他长大的女子，风栖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却明白某一天她离开时，他无处阻止。

    年月就在这番吵闹中流去，终于有一天，风栖的身高已经超过柳离，他站在她面前，恍惚是故人重归。

    柳离的容貌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她看待风栖的视线，仍然是长风携着皓月流转其间，温柔而缱绻。

    很久之后，风栖明白，那种眼神叫做喜欢，但此刻，对他来说，他尚且没有心思去思索，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场终要到来的离别。

    华胥氏老了。

    人总会老的，除却有幸踏足仙道之人，生活于这茫茫尘世的绝大多数人族，都要经历一次次死亡。

    比起巫妖龙凤，人族有无限的潜力，却也有着孱弱的开始，短暂的寿数。

    当事人却很平静。

    华胥氏见过很多死亡，她的父母，叔姨，尊敬的长辈，疼爱的后辈，她从上一任族长手中接过部落的重担，几十年殚精竭虑，无有疏漏，无悔无愧，纵是死亡，也可坦然相对。

    因而面对同辈友人的小心翼翼，华胥氏哭笑不得，只是见到风栖，才露出些应有的惆怅。

    她招手让他过来，看他的身影足够遮蔽阳光，却仍旧弯腰坐在她的床边，眉目俊朗过人。

    部落首领的职责早在衰老之时便已经让出，却不是有感而孕玄德所钟的风栖，华胥氏很早之前就看中那个常来找风栖玩耍的昊英，勇武果敢，热情豪迈，部落中人人称颂。

    “你会认为母亲偏心吗？”华胥氏曾这样问风栖，但风栖从来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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