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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鲲鹏听得头皮发麻, 一时没敢应声。

    就如柳离所说，野心从来不算什么，她有吞天期望亦不足为奇，他只是很难相信柳离会把妖族作为她通天之路脚下的阶梯。

    如她所言, 一统洪荒证道圣人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即便因之放弃昔日友人，依旧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可那并不像柳离的行事风格。

    当然人也是会变, 鲲鹏不好估测人心,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更关键之处, 那就是柳离为什么要给他说这种话？

    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将自己目的告知, 这对鲲鹏来说不是受宠若惊的信任，而是威慑。

    是把他拉上贼船无法脱身的大麻烦。

    你看看这么多年搅弄风云的野心家有好下场吗！

    因着一句好奇就被她绑死在自己的阵营, 哪怕鲲鹏本来就是依凭着她在妖族站稳脚跟, 此刻也心底发寒。

    但柳离不管他的想法, 她望着焦灼的战场，抬步走到那巫族身边，鲲鹏顾不得思考未来, 几乎是本能出手制住大巫, 防止他突然暴起伤到柳离。

    虽然他觉得某位离皇还没脆弱到对付不了一个大巫，他也就把自己的多此一举当做对柳离的讨好。

    柳离见鲲鹏如此, 冲他点点头, 随手捡了根树枝横在巫族的脖颈，无视他凶狠得将要她杀掉的眼神，转头看回战场，“祝融，停手。”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场上几人听见, 商羊与九婴适时收手，祝融瞥过一眼，怒火从他眼中喷涌。

    “柳离，你卑鄙无耻，放开他，我们公平决斗。”

    别看她只是拿着根脆弱的树枝，亲自交手过的祝融了解她的实力，剑气之盛堪比烈火，巫族体魄出众是一回事，真抗下她全力一剑，就是祝融都得留下半条命。

    “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撺掇你对汤谷出手。”柳离无视他的挑衅，“或者说，谁动摇了你们的态度。我了解帝江，他不是会反悔之辈。但凡你那日不是孤身而去，多一个祖巫，你便能达成所愿，而这恰恰证明你的行动没有得到祖巫内部同意，是你私心所向。”

    她顿了顿，“不是我轻视你们，这般一针见血又不留退路的行事不是巫族风格。”

    “没有，你未免太小瞧巫族智慧。”祝融恨得牙痒痒，可形势逼人之下，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替他隐瞒没什么好处，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挑拨巫妖交恶，他才有完成自己目的的机会。”

    “……这种挑拨的话，你当我是傻子吗？”祝融气息一止，很快故作凶恶道。

    “如果不是傻子，又岂会如此轻易跳入圈套。”柳离淡淡道，并不在意她的话语会如何激得祝融生怒，“祝融，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不说，我就继续杀，杀到你开口为止。”

    “你敢！”

    祝融怒气冲天，可对面的女子无动于衷，更让他不安的，柳离真的能说到做到。

    “……庚辰。”

    顶着柳离平静却充满力度的目光，祝融勉强吐出一个名字，说不清是她的威胁起效，还是她的挑拨生隙，得到想要答案的柳离也不逗留，一个眼神示下离开。九婴回头看向祝融，又望向柳离欲言又止，似乎很想趁机把祝融做掉。

    但柳离没有下令，他只好放弃，等他随着柳离飞到半空，便见到太一负手立于虚空，不远处帝江背身以对，不知已围观多久。

    九婴悚然一惊，柳离何尝不想杀死祝融，而明知道祝融惹怒妖族，帝江又岂能坐视他孤身离开驻地，太一显然是被柳离叫来阻拦帝江，彼此对峙之下，柳离才能从祝融口中逼出需要的话。

    倘若柳离不惜一切要击杀祝融，帝江就会出手带走祝融，这也意味着要是祝融不肯回答，有帝江在侧，柳离杀人的威胁不过空谈。

    可祝融还是出卖了庚辰。

    帝江对庚辰心怀警惕，可他仍旧承认庚辰对巫族指出明路的帮助，并愿意为她隐瞒。祝融对庚辰之话信任有加，面临柳离咄咄逼人，他却是利落将她放弃。

    帝江能成为十二祖巫之首，并不单单是实力强悍，其行事作风亦有值得称道之处。

    但这再不是柳离关心的事。

    “你们先回去吧。”

    柳离冲鲲鹏他们说道，“我和太一一起。”

    “是。”

    本来就是被拉来打架的，此刻走得利落，至于柳离安危问题，笑话，也不看看她身边是谁，那是东皇太一诶，妖族第一高手，圣人之下第一人，要是太一都护不住柳离，十妖帅全过来也是白搭。

    太一没有拒绝柳离的话，后者更没有和帝江多谈的心思，她只是说了一句去东海，便向是对待空气一般把帝江略过。

    帝江仍旧背对着她，直到她气息消失，他才从空中降落，没有惊动祝融，只是在身后默默护送他回到驻地。

    一路不发一言。

    在被帝俊闯入东海不久，龙族又遇到天庭来客。

    这一次却像早有预料般不受阻碍，庚辰安静坐在金龙之上，望见柳离到来的身影，露出些许奇怪的微笑，“你比我预料中来得更晚。”

    “让你多活几日，倒是我的错误。”柳离长驱直入，眼底终于有杀意凝结。

    “我当然知道瞒不过你，毕竟这风格太过相似，足以令你回忆起她的手段，偏偏对我对你来说，这份手腕又是来源于她。”庚辰平静道：“你去汤谷在我的预料之外，不过好在不影响最终结果……”

    “说完了吗，说完准备受死了吗？”柳离不想与她多谈，“你既然敢插手其中，便该料到今日场面。”

    “我料到了。我也做好了准备。”

    庚辰仍是那种奇怪的微笑，将死之际，那微笑也越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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