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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偏偏是这个“要和亲子的命等同的储君”本人。
衣公子再道“那假若被要挟的人质,不是一国储君、不是主帅亲子,而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乞儿”
包间内的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全不明白,衣公子为什么要提出这样一个可能。
诸葛正我道“完颜宗弼怎会如此不智,拿一个毫无价值的乞儿来威胁他的对手靖北王”
方应看道“衣公子,这可是战争历朝历代的战场上,类似的事情不能更多。
“军队占领城池,命城中老弱妇孺站在城墙头,当敌人前来收复城池时,就必须先踏过这些老弱妇孺的尸体。这一招毒计,一则可动摇敌军气势,二则可省下己方兵力。
“战场之上,人命只是一串数字,也只有主帅亲子、一国储君这样的人,才能有点分量”
米苍穹则笑道“别说完颜宗弼拿一个乞儿来威胁靖北王,就是当初那靖北王世子,假若被城中义士用自家儿子偷偷掉了包,靖北王出箭杀人质时,箭都会轻快上几分”
诸葛正我最后补充道“
何况,靖北王牺牲的,不是别人的儿子,而是他自己的儿子。此等大义凛然,我等只有佩服的份,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衣公子摇头,无声大笑。
赵旉道“衣公子,你笑什么”
衣公子道“方小侯爷,牺牲一千个无价值的人可以,牺牲一个有价值的人就难”
方应看道“历来如此。”
衣公子道“米公公,牺牲平民的儿子可以,牺牲主帅的儿子就难
米苍穹道“大义如此。”
衣公子道“诸葛先生,牺牲自己的儿子可以,牺牲别人的儿子就难”
诸葛先生道“情理如此。”
衣公子忍不住低笑。
他低低地讽笑“历来如此大义如此情理如此”
衣公子双掌重重地相击一下“有趣、有趣”
衣公子道“可是
“凭什么一万个人的性命,就比一个人的性命重
“凭什么一个人的性命,也能比一万个人的性命重”
衣公子问“这天下人的命,谁的命能抵谁的命谁的命又该抵谁的命
“一个人的命能抵两个人的命么可以抵么应该抵么
“储君的命能抵一城人的命么可以抵么应该抵么
“父亲可以让亲子为一城人牺牲么可以牺牲么应该牺牲么”
衣公子说“靖北王世子,先是人,后才是他越覆潮的儿子。
“就如一个人,先属于自己,后才属于他的父母。
“这天下人,不论贫贱富贵,不论善恶优劣,都先属于他自己,没人有权利越过他,替他做决定”
衣公子又说“这人间的人,傲慢太久了。把妻子当自己的所有物,把儿女当自己的所有物,把地位低于自己的人当自己的所有物。不问意愿,肆意地摆弄、安排,一切都要为他们的选择付出、让路,还理所当然,称这是他们的荣幸
“乡间无知无识的挑粪夫是如此,高中探花的小李飞刀李寻欢是如此,皇座上朝堂上权柄在握自诩贵重的高官皇帝如此,贵为一国王爷、全真派逍遥派两大门派传人的越覆潮,亦是如此”
衣公子的话说不尽“这种世道,旁人见了,却交口称赞,赞他义薄云天,赞他为国为民颠倒黑白,指罪为义,人啊,人赵公子,活在这种人间,你为何不觉得荒诞洪七公、诸葛先生、方小侯爷、米公公,你们为何不觉得荒诞”
耸人听闻。
惊魂夺魄。
万籁俱寂。
河流对岸,三合楼下,激战正酣。
河流这边,悦来客栈楼上,无人回应。
衣公子道“诸位似乎不赞同”
赵旉怔怔看着他。
方应看张了张嘴,道“衣公子你可真是,好叛逆。”
洪七公不以为意地玩笑道“你这是要著书立说,开宗立派”
诸葛正我则道“衣公子,我亦觉得你的话荒诞。”
衣公子道“哪里荒诞”
诸葛正我道“管子五辅有言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
“至圣文宣王孔子也有言,治国之道,在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若人与人皆等同,人人都想要做自己的主,这天下的秩序就要大乱”
衣公子不耐地打断“前人前人前人,诸葛正我,你能说点自己的东西吗为何你的脑子里装满了前人的思想你究竟是诸葛正我,还是装载前人的容器前人事前人毕,今人事今人做”
盛年忽然发觉,自己今天说了太多。
盛年为金国元帅、为蒙古若相、为大汇帝王时,都是再称职不过的掌权者,支配人。
盛年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上位者。
罔顾他人的意愿,摆布他人的人生,是盛年的本职。
懂,也会做,且娴熟。
易如反掌,并乐于其中。
在其位谋其事,盛年是什么身份时,就做什么事。
这是应该的,合理的,理所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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