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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席后, 珍馐菜肴一碟碟上来,鸡鸭牛肉、鱼鹿虎熊,都不必提, 更珍贵的是冬笋、莲藕、山药、青菜、葡萄之物, 有的是时鲜, 有的却是早早藏入冰窖的反季节水果。
一面开席,水阁对面的亭子里, 戏子们穿着单薄的衣裳,准备唱戏了。
今日唱的是还魂梦。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因不是新戏,也就不从头唱,不过是选两折众人喜欢的, 吃席时听些声响罢了。
只有程丹若听得入了神。
从前, 只知道牡丹亭好,如今身陷泥沼, 才知道真的好。
“不到园林, 怎知春色如许”杜丽娘身段袅娜,唱出满腔惊叹。
自家的花园,到今时今日,方知如此春色,何等可悲可叹
不知是不是她听得过于专注, 昌平侯夫人淡淡道“今年好似没什么新戏,还是老几出。”
“人是新的,身段和唱腔都挺好。”永春侯夫人说,“还魂梦总是好戏。”
昌平侯夫人道“好在何处说是才子佳人,实则无媒苟合,哪家的千金小姐是这等轻浮样, 见着个男人,便把礼义廉耻都给忘了不过是假托官眷的霍小玉之辈罢了。”
霍小玉是唐传奇里的女子,假托霍王之女,实为娼妓。
这话一出,在座携了女儿来的夫人,不免露出几分忧色,怕自家姑娘被勾坏了心思。
至此,昌平侯夫人犹觉不足,别有深意地瞥向程丹若,说“端庄的女儿家,谁爱听这个”
目光过于直白,程丹若想忽视也不行。
所以,她十分客气地回看一眼,弯弯嘴角,示意自己听见了。
然后继续听。
听得聚精会神,心神愉悦。
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字我爱听,有本事点名。
柳氏的眼底流露出些许笑意。
昌平侯夫人以为,程氏出身贫寒,必然底气不足,怕自己在这等场合出差池,使得侯府蒙羞。故而一说之下,定羞愧难当,坐立不安。
谁想大错特错了。
程氏为人沉默,不是伶俐之人,却从不怕事。
但昌平侯夫人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柳氏不得不深思一层。
“程氏是第一次听吧”昌平侯夫人亲切地提醒,“过耳便罢了,真听了,移了性情可不美。”
程丹若也很意外,居然真的点名啊。
她立即起身,恭顺道“夫人说得有理。”又走到柳氏身边,请示说,“母亲,可要换一折戏”
柳氏端起茶盏,略微沾唇,却不答话。
程丹若笑说“左右还魂梦是传世之作,家家班子唱,人人都爱听,今日听不着,改明儿再听就是了,主随客便么。”
“你呀。”柳氏笑了,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对昌平侯夫人说,“月初才在你家听了浣纱记,还以为你爱听老戏呢。也罢,主随客便,将戏本子拿来,你点一折。”
又同众人说,“你们别说我厚此薄彼,她若不能点得让大家满意,咱们罚她三杯酒。”
“好极。”宁顺侯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手称道。
昌平侯夫人不动声色,将折子递给一旁的安国公夫人,笑道“您年岁最长,请您点吧。”
安国公夫人有意和稀泥,接过来,随便点了一出“我年纪大了,新戏费神,就邯郸记吧。”
廊下伺候的婆子,赶忙叫人去通知戏班换戏,台上略微乱了片刻,这才重新唱了起来。
程丹若眼看爱听的戏没了,干脆起身,执壶为长辈添酒。又拦住端酒的丫鬟,检查女孩子们喝的果酒,摸过温度,确认是热的才让端过去。
外头开始下雪了。
她走到屋外,见水阁旁边的侧廊里站满了人,都是等主子传唤的丫头婆子,里面地方小,这么多桌摆开来,实在站不下伺候的人了。
虽说能靠窗户上,借一点地炕的暖气,可冷风一吹,仍旧人人发抖。
“夫人”玛瑙迎上来,把手炉塞给她。
程丹若说“你拿着吧,我用不着,别冻着了。”又问,“她们有热茶没有”
玛瑙说“夫人糊涂了,在这里伺候,怎么能喝茶点心倒是有的。”
程丹若拍拍额角“我说了傻话,那炭盆呢”
玛瑙笑了“夫人心慈,可要我去借一个”
“去咱们院里拿吧。”今日的饮食炭火,都是莫大奶奶操持的,明着叫人借,难免有挑刺的嫌疑,“别惊动人。”
玛瑙应下,推她回去“外头风大,您快进去吧。”
程丹若点点头,转身进屋。
暖气迎面。
戏又换了一折。
她坐下,尝了一口鸭糊涂。
肥鸭拆去骨头,与汤、山药一起熬煮,似羹非羹,是一团糊状,容易入口,鲜美温热,顿时驱散雪天的寒意。
贵妇人们也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语笑嫣嫣,其乐融融。
不多时,桃娘自楼上下来,问道“这戏怪闷的,可有冰床可坐听说京城冬天都有这个。”
柳氏笑道“湖上都是莲花,今儿倒是不能,不如你们玩冰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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