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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就没见过哪个人在饮下合卺酒的时候,手上还要再提两把剑的,当然他也没见过谁家婚宴上会有此等诡异的气氛,更不必说,这提剑之人还是新娘。
而新郎,他胸口短暂地起伏了两下,似乎是在忍着胸腔中惊动的情绪,却依然选择接了过去,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只是在饮酒完毕之后,他将手中的紫金钵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说是说的紫金钵,那其实也不过是个并不算太大的酒杯。
酒杯在地上弹起又躺倒,与地面相撞中发出了前后两声清脆响动。
霍凌霄却仿佛没看见狄飞惊此举中隐含的抗议一般,将喝空了的酒杯,轻描淡写地抛在了地上。
酒杯稳稳在地上站定。
“可是吉兆”她开口问道。
司仪的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后知后觉地仓促回道,“是是吉兆。”
怎么不是吉兆呢
合卺酒的酒杯一个跳起一个落地不动,便是个好兆头。
只是这多是新娘抛掷酒杯,令其跳起倒地,新郎掌控酒杯落地的力道令其立起,现在却因为狄飞惊心中含而不发的怒意,将这关系完全反了过来。
但反正司仪已经连证婚人被新娘和另外一人联手诛杀的场面都见到过了,又怎么还会觉得,这酒杯指向身份的颠倒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都不必霍凌霄再对他做出什么眼神示意的警告,就已经相当乖觉地将另一个托盘端了上来。
“我听说这定情十物,都是你自己一件件挑选的。”
霍凌霄的声音传入了狄飞惊的耳中。
在他眼前所见的画面中,她抬手从托盘上的首饰上拂过,珠玉碧翠与她那只虽纤细却别有一番力量之美的手之间,形成了一种他甚至昨夜还在脑中幻想过的画面。
与他脑中所想并无多大差别。
他却也在同时见到,地上滚动的那只紫金钵上沾染着不曾干涸的鲜血,又滚过了一圈。
她显然已经不打算按照流程来走。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她将剑递给了一旁的高小上让他拿着,自己则将那对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而后是绾臂金环。
紧跟着,她的指尖扣住了第三件东西。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那是一对银指环,也是狄飞惊在数日前亲自打造的,代表婚姻关系的银环。
他亲自操持种种,本就为表心意而来。
而现在,这对戒指被她搁置在掌心,摊开送到了狄飞惊的面前。
他没有这个反抗的必要。
他伸手,用那只并未脱臼的手,从霍凌霄的掌中接过了指环,将戒指顺着她的手指套了上去。
在这个距离下,她眼中依然含着的一缕柔光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狼狈地错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她平日里除了金钩耳挂之外别无装饰的耳上、今日所多戴的一对明珠之上。
莹润的珍珠似乎稀薄了几分金钩上奇异文字中,让人觉得神魂惊动的怪异力量。
也让他在这惊鸿一瞥间看清楚了霍绫耳畔金钩上的文字,那分明正是凌霄二字。
他两次所见,都并非错觉。
戒指被他轻轻地推到了她的指节末端。
这与他梦中一般无二的场面,让他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或许先前所见只是身陷噩梦之中而已,现在才是这婚礼的正常流程。
可他又听到了一种压抑到极小声的哭声,哭的正是倒地身亡的雷总堂主,以及六分半堂未来的命运。
狄飞惊敏锐地注意到了霍凌霄眉峰微不可见的蹙起,那俨然又是个不大高兴的信号。
所以他此刻并非身在梦中。
倒不如说,之前那个风雨夜才当真是个有生以来最为绮丽的梦境,现在梦已碎,只剩下了一片撕扯之后的血色。
“这一样样的来实在是太慢了,”霍绫眸光如刀,“下一步是什么”
“”司仪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确认不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后,开口说道,“是结发。”
这成亲奇怪,结发也同样奇怪。
新郎与新娘站在一起,中间横着两条人命,让两人脸上的神态绝称不上甜蜜,可纵然是他在恐惧之中也得承认,有些登对并不需要做出什么你侬我侬的举动。
何况还可以看脸。
而更特别的大约还是新娘的发色。
在银白色与黑色的长发打成的发结上,异常鲜明的黑白对比,在发色交织中,竟然有种抵死缠绵之感。
即便霍绫的银发并非是由于年岁增长,而仿佛是天生的异种发色,在这结发的双色交缠里,又实在不知该不该说,让人觉得像是一个结发至白头的信号。
狄飞惊垂眸看着这被捆缚在一起的一缕发丝,眸中的神色在一瞬间又转过了不知道多少,最后定格在一种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与决绝。
“这便是剑君今日想要的吗”
他对霍凌霄的称呼已经从今日婚宴方开始时候的摇光,改成了剑君。
这后退一步的称呼,或者说比之霍姑娘还要冷硬而有距离感的称呼,与其说是他与对方试图保持一个距离感,倒不如说他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绫确实太软了些,不适合这个纵然有金风细雨楼楼主在场也显得,存在感异乎寻常的高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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