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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一切的代价，便是溥长生在后金汉人的圈子里，被严重地鄙视和排挤，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做实了‘汉奸’的骂名，即便骂他的人，同样也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汉奸’。

    势单力孤，没有党羽的溥长生就这样成为了镶蓝旗军中最为可信的汉人赞化军师，但也同时成为了大量普通投降汉人最好的出气筒与安慰剂。

    这一点延伸到溥艺身上，十九岁的年纪，却是从来没有一户汉族人家上门提亲，有的也只是上了年纪的纳妾亲。

    溥长生没有理会这些，也不在意女儿是否真的会嫁不出去，在他看来，关外的这些投降汉人，都是一群连野狗都不如的蠢货。

    虽然这有点在骂他自己，但溥长生还是固执地认为，女婿应该找一个关内江淮地区正经出身的举人或者进士员外郎。

    而为了实现这点，他就必须帮助自己的女真主子，让更多的关内士人投靠后金。

    乌苏里江舒服地从嘴里吐出一口长烟，精准地命中了溥长生的脸颊，他也没有忌讳，而是装作无事发生。

    却是在下一刻，乌苏里江喉咙里涌出了一声呕吐，随即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股酸臭味。

    四周的军士们面面相觑，神情有些难看，他们知道乌苏里江这个老烟酒，嘴巴里出来的味道不是简单能洗干净的，生怕自己的布面甲沾上这种气味。

    而溥长生这时候却走上前，轻轻架住了乌苏里江的后背，帮他拍了拍。

    “主子爷，吐出来就舒坦了。”

    乌苏里江‘恩’了一声。

    没过多久，又一个传令兵匆匆跑到了他身前，俯耳向乌苏里江用女真话说了几句。

    溥长生神情不变，思绪却开始奔涌起来。

    “确定了？”乌苏里江沉吟着问道，语气同刚才恍如变了一个样貌。

    传令兵点了点头。

    溥长生只觉得身边的甲喇额真忽然一下子有了力气，突然一双大手把自己推拍到了一边。

    “狗奴才，就知道你们汉人心里脏！”乌苏里江怒喝道，随后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列军士，人人穿着全身布面甲，腰跨长刀，背负角弓。

    “难道是范勇？”

    溥长生第一个想到的和自己一同回来的范勇，心中一阵惊惧。

    乌苏里江快速地把议论的军士召集了起来，而后向刚才那名传令的士兵点了点头。

    两名甲士气势汹汹，冲进了军士们当中，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卒扭了出来。那老卒被吓得不轻，嘴里不停地求饶。

    而乌苏里江则嘴角发出一阵狞笑，走到那人面前，大声说道:

    “汉狗，让我看看你的这双狗嘴里还能造出什么谣来！”

    一言既出，乌苏里江伸出大手，直接揪住了眼前‘老卒’的胡须，而后突然用力。

    只听‘撕拉’一声，半张皮面具便被撕了下来，裸露出来的皮肤，却是一个清秀的青年人。

    “老子就说，怎么这几天军中多了那么多蚊子，原来是进了鬼。”乌苏里江怒目圆睁，而后转头看向了溥长生。

    “你带来的那个火折子，在哪里！”

    此刻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柔情，实打实的全是威压，这让溥长生也不敢再用以往的奉承话搪塞过去，他连忙跪在地上，单手指向自己的帐篷。

    而看到溥长生做出这个动作，那个被抓获的年轻人忽然激动了起来，开始拼命挣扎，乌苏里江冷笑一声，下一刻，原本用来套马的绳子便被套到了那人身上。

    乌苏里江大声向剩下的军士们吼道:

    “都看到了，他！是蛮明派来扰乱军心的鬼，如今人赃俱获，你等再去传，去信那些谣言，全部就地正法！”

    听到这一指示，军士们都齐齐呼喝了一声，好似重新恢复了信心。

    溥长生的帐篷，是一顶简陋的蒙古毡房。乌苏里江和他手下的卫士牵着俘虏冲进去时，正巧看到范勇在炭盆上烤着一只野兔。

    哨台上，在午时阳关短暂的照射窗口，他在千里镜中大致看到了对面传来的点阵讯息，今天战场上会第一次使用‘长钉’。

    作为亲眼见过‘长钉’在地面实验的少数人之一，范勇决定好好犒劳自己一顿肉。

    “你就是火折子？”乌苏里江笑着问道。

    范勇慌乱地把手上的烤兔放到一遍，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眼前的局势。

    一队全副武装的后金中护军，从领头的装束来看，应该是一个甲喇额真，溥长生唯唯诺诺地站在最旁边，应该他此刻也是处于被动之中。

    而那名被五花大绑的囚犯，范勇瞳孔微微地一怔，他看到了对方脸颊上半块没有撕去的皮面罩。

    这让他内心瞬间得出了一个不该他知道的结论:潜伏在敌营的不止我一人。

    范勇恭敬地起身，向乌苏里江俯身拱手，却是冷冷地回答道:

    “这句话只有旗主才能问我。”

    “好一条汉狗，敢和你乌苏爷爷这样说话。”

    “而我这条汉狗，却能提供旗主梦寐以求的东西。”范勇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这时，溥长生也适时站到了一边，恭敬地附和道:

    “回主子的话，这是个实打实的火折子，也和那边的情报组织打过教导，不如让他。。。”

    说着，溥长生用手指了指范勇，又指了指那个被抓获的俘虏。

    此时此刻，他重新对范勇的身份产生了一丝怀疑，从他在黑旗军中卧底的经历来看，纯粹是为了发财的人，能够做到范勇这个位子的，并不多见。

    乌苏里江如鹰一样的眼神很快理解了溥长生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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