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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意识地用线条勾勒着几个象征性的线索，‘正白旗’，‘皇太极’，‘初级交锋’。

    从清河战场的缴获与俘虏的甄别可以看出，与黑旗军正面对抗的后金军中，并没有正白旗。

    而纵观整个复州卫战场，无论是从时间还是从空间上来看，毕里河社学都是黑旗军与正白旗在战场上的初次交锋。

    这时军情司的木门被一把推开，军令司长孙珂领着一群提前结束休息人，直接加入了正在汇总信息的军情分析员们。

    而路上听孙珂说完完现状汇报的陈楚站在队伍的后方，面色铁青，甚至已经超过了那时福建水师倒戈之时。

    他接连下了数十道紧急军令，将所有休整的指挥官召集了起来，但依旧让孙珂走在了最前面领着众人。

    军情司内，恍惚间孟连山看到陈楚身后跟着一名陌生的妇人，下一刻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正是第一千户官陈辛，而后她身旁一张熟悉的面孔吸引了他的目光，低沉的声音传来：

    “连山！”

    与他这个弟弟形成鲜明对比，孟长柱比起之前，脸上更多了两道伤疤，有一种自然散发的威武气势。

    孟连山本能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来者们面前。

    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半晌，孟长柱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军情司长孙珂。

    “就由他来说明。”孙珂说道。

    作为专职关注毕里河方向的军情赞化，这位年轻的情报人员与正白旗下属的粘杆处打过不少的交道，即便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较量，他也总是在军情司中表现得独树一帜。

    虽然被临时征调回了军情司，但他还是一名锦衣暗卫，许多机密信息并不能共享给军情司中的同僚们。这使得军情司内的大多数人，与他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障壁。

    而在刚才孙珂做出让他说明的决定同时，孟连山也收到了站在孙珂身旁李平的示意。

    这位军情司长隐蔽地伸出三根手指，示意他可以毫无顾忌任何保密等级，但也同时意味着，这次毕里河防线的突生变故，超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

    孟连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暗卫探子，长相平平无奇，能力上没有任何缺点，但同时也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他也不是一个糟糕的军情赞化参谋，但也不是最出彩的那个，之所以会被调任军情司，实在是因为锦衣暗卫中，其他熟悉正白旗的人，都不怎么具备行军参谋的能力。

    “连山。”陈楚从一众队伍里走了出来，点了点头。“现在情况如何？”

    十几道锐利的目光掠过孟连山的面孔，让他顿时有些局促，陈楚立刻察觉到了这点，但他决定加入他们，以同样的目光看向孟连山。

    第七步兵千户长江粟，一个真正的大明军人，他几乎和每一个人都有交集，他是他们的同袍，兄弟，朋友，故旧，每个人都相信他能守住黑旗军薄弱的侧后方，每个人也愿意用生命去帮他解围。

    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带着整个千户所神秘消失，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可接受的。

    “呃，我根据现场情形，大致.......”孟连山张口结舌，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因为回想起某些事情而让目光短暂地失去了聚焦。

    “你在说什么东西！”孟长柱怒斥一声，“我要听你的结论，而不是过程！”

    “说吧，我在听。”陈楚凝神开口，转头看向李平：“把保密等级先解了吧。”

    “已经解了。”

    “好，连山，不要顾忌，说出你的想法。”

    孟连山摊开了他画过的七八张宣纸，在长桌上拼在了一起，炭笔线组成了一张密密麻麻地关系图。这些线条从东海女真所在的海岸出发，一路延伸，串联起沿途的所有村庄，城市，驿站，一直持续到复州，最终所有的线都落在了毕里河。

    “这不是后金的火折计划么？”陈楚说。“这和当下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我知道这个结论很离谱，但所有证据都指向那里.......你们或许应该亲眼看看。”孟连山又看了一眼李平。

    “好吧，带我们去。”陈楚说道。

    “总长，你刚才说.....我们？”孟连山低声确认道。

    “对！”陈楚抬高了音量，“我们！”

    .........

    孟连山带领着众人，穿过守卫森严的军情司壕沟，来到了临时阵地的边缘，在一处新挖的地窖前，一个满编总旗的锦衣暗卫驻守在这里，以地窖为中心，往外拉了三层封锁线，并用帆布条在最外围拉了一条警戒线。

    众人停下了脚步，孟连山开口道：

    “并非渺无音讯，只不过.....”他话说到一半顿住了，这时李平开口：“无法分类。”

    “无法分类是什么意思？”陈楚再次开口，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陈辛，却依旧不知不觉地握着了他的手，冰凉的触感，隐隐发抖的手掌，向他传递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恐惧。

    这时，附近响起了一阵急促地犬吠，接着是某个尖啸的声音从地窖里响起，而那孟长柱带来的军犬立刻夹起了尾巴，抖若筛糠。“什么东西，连黑虎都那么怕？”孟长柱问道。

    “是人。”李平回答，随后又否认道：“也很难当成是人。”他又继续说：“为了抓住他，我们损失惨重，付出了一整个杀手队。”

    这时在队伍后方默默跟随的赵福开口问道：“这和老江他们有关系吗？”

    “暗卫同样损失惨重。”孟连山回答着，但音调却愈来愈低。“十二人阵亡，三十多人受伤，我们最终......”

    李平这时继续道：“我们应该是确认......他的身份了。”

    “毕竟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军旗，身份牌之类的东西，比对着脸部的轮廓和....体型，应该确认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楚紧缩着眉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能让李平这样死过一遍的老油条都显得手足无措，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抬头看向对方，问道：“脸部轮廓，体型，你们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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