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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方怡手中的茶杯一晃，溅出几滴水渍，正如方怡现在晃晃悠悠，绝不平稳的内心世界。

    但此时的二公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仍旧我行我素地说着这些话。

    “皇额娘，您是个好额娘，若是长生弟弟在您宫中抚养，一定比在额娘那里要好。”

    “长生弟弟还那么小，皇额娘您忍心让弟弟早早去世吗？”

    “弟弟那么小，那么软，他昨日还同我说想要出去晒太阳，想要像保清哥哥一样骑马。”

    “皇额娘，您能帮一下弟弟吗？”

    “您将保成弟弟照顾这么好，若是愿意照顾长生弟弟，也一定能养好弟弟身体的。”

    二公主絮絮叨叨，口齿清晰，但每一句话都在方怡的雷点上疯狂踩踏。

    方怡好不容易收整好的情绪，在二公主一句又一句抱养长生之中，彻底分崩离析。

    但方怡到底是个能够克制自己的情绪的成年人，因此她并未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只是控制着力道重重放在了小茶几上。

    瓷器碰撞木质茶几的声音，遮掩住了二公主说话的声，甚至也同时将二公主吓了一跳。

    但显然并没有阻拦二公主诉说的本意。

    在短暂的惊吓过后，二公主很快又开始自说自话。

    但到底是被方怡的怒意惊到，二公主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

    “长生弟弟很好养的，即便是皇额娘将他养在身边，也不会耽误皇额娘多少时间。”

    “保成那么喜欢哥哥，想来也会喜欢弟弟的，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小木马送给弟弟，我曾见过保成同长生说话的模样。”

    “长生笑的很开心，比同我一起说话还要开心。”

    “保成喜欢长生，长生也喜欢保成。”

    “皇额娘若是将两人一起养，日后定会情感深厚，长生一定会是保成的好帮手。”

    ……

    “够了！”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最终还是滚落在地，茶水阴湿地板，但又因为颜色深沉，看不出什么。

    “二公主，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方怡这句问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皇额娘，你不听我将话说完吗？”二公主歪歪头，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方怡的怒火，为什么会突然这般大。

    “长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不会让皇额娘太费神的。”

    “太医说了，长生的身体比刚出生的时候好了不少，虽然依旧瘦弱，但是只要好好养着，周边的人都关心他，他一定能活下去的。”

    “我已经答应长生了，等他能出门，我就带着他去抓蝴蝶。”

    “皇额娘曾经也带着保成抓过蝴蝶，肯定知道很多抓蝴蝶的技巧，到时候有皇额娘在身旁看着，指导长生抓蝴蝶，长生一定会很高兴的。”

    二公主的表现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方怡刚刚的话，也丝毫不在乎方怡所展现的怒气，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方怡的拒绝，也不在意旁人的意见，一心只抒发自己的想法。

    “够了，我再问你一遍，这些话到底是谁说与你听的。”方才的怒火被压下，此时的方怡已经变得冷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公主。

    在今日之前，方怡对二公主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有些执拗的孩子，虽然脾气有些硬，但毕竟是个孩子。

    但听完刚刚那番话，原本的印象已经悉数打破。

    二公主的性子何止是执拗这个词可以表达的，小小年纪已经显现出偏执的性格，恨不得周围所有人都听她下令。

    过度关注自我，丝毫不在乎周边的变化。

    只要自己想做之事没能做成，便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从不管旁人的态度。

    若二公主再大一些，在学业上表现出这种执拗和刚硬，方怡看到之后说不定还会高兴。

    毕竟抚蒙的公主，带够足够的人手，从第一面便展现出极强的处事能力和刚强的态度，有利于在抵达蒙古之初，便建立自己的势力，为自己打开一个良好的局面。

    但此时的现状，显然和学业和抚蒙毫无关系。

    二公主的态度，让方怡觉得奇怪。

    与其说二公主是过于疼爱弟弟长生，想要长生寻得一个好去处，不如说她已经在此时为长生规划好了一切，在她的想法中，她是为了长生好，所以长生应该按照她规划的路径来生活。

    而在二公主的规划之中，她只需要说服一人，那就是方怡本身。

    若是方怡主动开口抚养长生，不论是康熙还是马佳氏，都不会开口阻拦。

    但二公主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谈判技巧，也低估了方怡本身的态度。

    二公主的话两次被打断，她终于不再执着说下去，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向方怡。

    “这些话无需谁对我说，是我自己想明白的。”二公主抿唇，房间之中重新陷入安静。

    “为什么？长生年幼，跟在生母旁边才是最好的，为什么你执着想要我收养长生？”方怡改变了以往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只当坐在字节集对面的是一个成人，是一个同她谈利益往来的成人，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生硬了许多。

    “皇额娘不论对保成还是保清都十分有耐心，哪怕是大公主，您也是真心相待，若是长生被您养大，将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二公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微笑，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您是皇额娘，长生也是您的孩子。”

    方怡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压制不住地跳动，她觉得此时此景，实在是太过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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