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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施牵着孟知廖“特意”挑选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如同绿色草地上飘着一团雪白的云,顺着溪水慢慢的走。阳光的影子在脚下,在水上,像极了粼粼波纹里的一尾游鱼。
大约是阳光太暖,微风太好,吹的她有些走神。走着走着,就想起来父亲那天在书房说给自己的话。
“施儿,你从小最是听话,从不需要我多操什么心。为父知道这些年亏欠你良多,只是你也应该理解为父,为了这个家所做的牺牲。自从四年前宁王案后,杨家表面上没受牵连,实际上一年不如一年。那林家的公子是风流了些,不过都是成婚前的事。他家母亲说了,只要你过去,她定然会约束自己的儿子不再乱来。”
杨清至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本来我这个职位并没有实权,按理不会被注意。你前些日子与那个莽夫的事传遍全城,未免做的太没有分寸了些,为父这些年低调行事,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当时自己静静地立在书房里,身边阳光正烈,可她只觉得冷。
她想了想,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或者有失杨家颜面的事值得被这样大肆宣扬,不过就是稍微流露出一丝爱慕,见面了说个话儿。
最终,她沉默地立在当中,水声滴答滴答,她的心就像沙漏,有什么东西她听见自己说:“是的,父亲。我会,为我们家好的。”
她驻了脚步,微微转头看被吹皱了的湖面,游鱼碎成了指头大的小鱼,灵活的跑了。
大肆宣扬,呵!大肆宣扬。
孟知廖扭头,见一英武不凡的男子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垂下的双腿上紧紧包裹着皮衣,尤为修长。背后搭着长弓,脚边挂着兽皮箭筒。
孟知廖一挑眉:“武公子?”
武穆道:“孟姑娘竟还记得在下,真是令本公子受宠若惊。”
他追上来与孟知廖并驾齐驱。孟知廖懒懒的,知道甩不掉他也就不费那心思。
“武公子过谦了,毕竟有七娘和杨姑娘的轮番提醒,我想记不住都难。”
武穆脸皮也是真厚实,被这么挤兑还能笑得笑道出来。
“孟姑娘谬赞了,这是去哪啊?”
“不去哪随便转转。”
“嘿!我刚刚看到一窝兔子,我打来给你养着怎么样?”
孟知廖漫不经心:“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打兔兔?”
武穆:“……”
武穆忽然“噗呲”一声,绷不住笑了。
孟知廖疑惑地扭过头去,怀疑这孩子终于被自己嘲讽傻了。
“没事,没事!只是看姑娘,我还以为是位高冷果断的人物,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孟知廖眯了眯眼,高冷的看着他。
脑海中脑残一号的声音适时响起:“我觉得吧,他在调戏你。”
孟知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他在调戏我。”
脑残一号:“有区别吗?”
孟知廖:“有,我高兴。,”
脑残一号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隐于无形。
武穆在她冰碴一样的目光下泰然自若昂首挺胸,像一只开屏的、接受雌性检阅的雄孔雀。
孟知廖提起嘴角,一笑。纤长的五指从发间摸出一道银针,一针扎在枣红大马油光水滑的屁股上。
武穆:“!!”
枣红大马仰头狂嘶,叫声里充满了痛苦,可能那一针断子绝孙针刺激了马儿,使得它连多年的主人都顾不上了,撒开了蹄子奔向天涯。
“孟姑娘!”
“不用感谢我。”
孟知廖仰头懒洋洋地半躺在马背上,打算条件充足的话先眯一会儿,然后再去把那匹可怜的马儿的屁股里的银针拔出来。
此时溪水上游垂柳地,杨柳施已经遇到了正在皱眉安抚马匹的薛直,他收获颇丰,不仅猎得了数只野兽,箭筒
里还放着一窝狐狸幼崽儿,还在活着,活泼的还在鬼头鬼脑地往外探。
大约是给家里的小孩子抓的。
杨柳施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一刻钟后,孟知廖再次遇到了一脸欲哭无泪还要装作游刃有余的武穆,听他说这马匹是他养了好几年的,也没再为难他,取下了银针。
武穆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地吹着彩虹屁。
“孟姑娘原来还懂医术,听说本是江湖中的女侠,果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这些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点其他的声音。一种有别于林间沙沙风声、聒噪人声、鸟鸣涧声的另一种。
“你闭嘴。”
“孟姑娘终于肯理我了啊,姑娘天姿国色……”
“不,你先别说话,”她手微微一摆:“你听。”
武穆一顿,侧耳倾听,不一会儿,他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
那是一种混合着窃窃私语的女子哭声,却又与寻常的不太一样。
孟知廖眼神一闪,策马就要走。
“哎!你去哪里?”
武穆阻在她前头。
“去探听敌情。”
武穆:“……孟姑娘,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孟知廖一声冷笑:“你一浪迹女人堆多年的风流浪子跟我讲什么礼仪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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