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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年幼时的康熙总会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得不到丝毫的关爱。

    但也正是如此，康熙其实自小便会为自己打算，用自己的聪慧，尽可能为自己赢来一切机会。

    恍恍惚惚中，康熙又仿佛回到多年以前，顺治帝临终前的谈话。

    皇考是因为天花走的，天花来得很急，令众人都毫无防备。

    当时的皇考已经因为董鄂氏的离世而心情悲伤，病情以来，身体更加衰弱。

    皇考正值壮年，皇考的儿子们尚未长成，当皇考需要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其实选择的面很窄。

    最终他和二哥福全站到了乾清宫中，等待皇后的最终决定。

    在乾清宫站定后，康熙看着自己印象中高大的皇父已经瘦弱的像个纸片人一般。

    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摔倒，但即便是这样，掌心还是被汗渍浸湿，每一个字都是他思考过的结果。

    “愿效皇父”这四个字可以说是他说得最用力的四个字，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运气去赌皇父的心思，可以说是为自己切断了某些后路。

    好在他最终收获颇大，但这个收获是建立在他的皇父去世的基础上。

    人人都说天子杀伐果断，尤其是他登基后，大刀阔斧地将权力尽可能集中到自己手中。

    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多，身边的人便越来越怕他。

    最初的时候，康熙是享受这种感觉的，让所有人都为低下头颅，这世上他想要做的事情便没有人再能阻拦。

    但慢慢的，看着太皇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慢慢变化，看着皇后一点点从进宫时的紧张变得游刃有余，看着周围对自己越来越低的头颅，康熙却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而康熙也从这些人的态度中有了新的感受。

    不是掌权之人没有浓烈的情感，而是旁人认为掌权之人不应该有浓烈的情感。

    恪纯公主的风波，似乎并未在宫闱之中引起多大的变故，紫禁城也并未因为少了一个爱新觉罗氏而变得不一样。

    恪纯公主的幼子在太医的救治下，终究是保住了性命，但身体虚弱，日后即便是炎热的夏日，都会感到寒冷，每年到冬季的时候，便会下身僵硬到无法下床，即便周围有人精心伺候，这个孩子最终也无法活过二十岁。

    这个孩子的病情对于康熙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将这孩子救活留下，不过是为了以后有个制衡吴三桂的东西。

    但这不过是下下计，他最初斩首吴应熊和吴世霖两人时，吴三桂都没什么反应，仍旧在组织叛军，留下的这个幼子对于吴三桂更是可有可无。

    “这孩子日后便养在咸安宫吗？”慈宁宫中，知晓恪纯公主事情的太后，突然插口。

    “暂且还在咸安宫住着。”方怡抬头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正在逗弄保成，似乎并未听到方才太后的问话。

    “琪琪格，保成也是你的孙子。”慈宁宫中，待方怡带着保成离开后，太皇太后喝着果茶，漫不经心地同太后闲聊。

    “皇额娘，我知道的。”太后垂眸看着自己的小拇指护甲，想起方才方怡亲手抱着保成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将太后的神色全都收入眼底，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是我对不起她。”太后已经回了自己的宁寿宫，此时的慈宁宫中只剩下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两人。

    太皇太后让人将烛火撤出了一些，房间中有些昏暗，也更好让太皇太后将这些话说出来。

    太皇太后年轻时，总觉得自己有诸多遗憾。

    她有丈夫，但是丈夫不爱她，她有儿子，但是儿子同她离心。

    她亲手将孙子抚养长大，但此时的她已经老了。

    可是她即便再遗憾，也没有琪琪格的遗憾多。

    “太后娘娘很喜欢小孩子。”苏麻喇姑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可是不应该是那个孩子。”太皇太后睁开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罢了，若是日后有机会，不妨让她自己抚养一个孩子。”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后宫之中蒙古妃嫔的数量绝对是少数，如今能指望的只有乌日娜一人。

    可是乌日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跳脱，同方怡第一次见面，便说起了扎鲁特。

    而康熙在见到乌日娜之后也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乌日娜住在慈宁宫中，但却巴不得每日都去南苑骑马。

    乌日娜的额娘阿玛马上就要离京了，但康熙却完全没有册封乌日娜的念头。

    若是蒙古妃嫔在宫中丝毫得不到重视，她总要为蒙古考虑一番。

    日后若是真的能让琪琪格抱养一个皇子，也是不错的。

    太皇太后的各种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转，此时的宫中孩童稀少，皇子更是只有两个独苗苗，皇帝不会让琪琪格抚养，只能等待时机成熟。

    太皇太后可以不去理会恪纯公主的去向，但身为皇后的方怡却不得不关心。

    为此，方怡特意去了一趟乾清宫。

    乾清宫中，康熙在批阅奏折之后，得到了片刻的闲暇，正在同人下棋。

    “给皇后娘娘请安。”纳兰容若起身行礼，很快便消失在乾清宫中。

    “容若此人不仅深得他阿玛的真传，自己对于儒学也很有研究。”纳兰容若离开后，康熙还面带笑容的感叹，看起来对容若十分满意。

    方怡扫了一眼已经不见踪影的纳兰容若，对康熙的评价表示了深切地赞同。

    “今日御膳房送来了鸭子豆腐汤，朕记得你很喜欢，今日晚上便在乾清宫用，”康熙的谈兴很高，并未直接询问方怡来乾清宫的目的，只说着一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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