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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原因令她郁闷不已,整个上午都心事重重。她不清楚薛华兰在小侯爷那里是什么分量,但见郑氏提防的样子,可见二人是有渊源的。
中午回倒座房午休时,苏暮听到隔壁的粗使婆子议起新来的主子,说他生得极俊,穿官袍的样子忒威风。
院里都是女郎,不论老少,对这样的儿郎自然兴致勃勃。
人们悄声议论,苏暮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陈婆子在西园里当差,早晨洒扫时见过主子,夸赞道:“依我看呐,整个常州都寻不出咱们郎君这般好的样貌来,端庄秀美,仪态风流,当真是个妙人儿。”
一婢女小声八卦问:“真有这么俊?”
陈婆子:“我哄你作甚?”又戏谑道,“今儿早晨我还瞧见冬香那丫头没出息,见着人家还偷偷脸红呢。”
这话引得众人失笑。
有人打趣道:“能进西园当差,自然有机会近小侯爷的身,我看冬香和玉如也是有福气的。”
陈婆子摆手,“郎君身边有郑娘子和许小郎君伺候,哪轮得到她们献媚?”
听着她们窃窃私语,屋里的苏暮心思千回百转,琢磨着若要近顾清玄的身,只怕得花点心思才行。
上回使给朱婆子的两吊钱可不能打水漂。
这不,下午苏暮别有用心地讨了件剪花的差事,水榭那边的海棠花开了不少,朱婆子差她剪些送到西园供郑氏插瓶用。
苏暮提着竹篮去剪枝,她特意磨蹭到东家回来的节骨眼儿才送过去。
夕阳西下,墙角处逆光的青竹散发着昏黄的朦胧金光,染上岁月的墙壁上倒影着翠竹剪影,影影绰绰,随风飘动。
苏暮站在墙边同冬香说话,当时郑氏没在院子里。
冬香瞧着竹篮里的海棠欢喜,拿起一枝花苞道:“朱妈妈着实有心了。”
二人正说着,忽听脚步声从月洞门传来,她们原以为是郑氏回来了,哪曾想走到门口来的是顾清玄主仆。
猝不及防见到他们下值回来,冬香略微失态地行礼,忐忑道:“郎君。”
顾清玄没有理会,视线落到那篮海棠花上,神色清冷。
苏暮行福身礼道:“水榭那边的海棠花开了不少,朱妈妈差奴婢剪来给郑娘子插瓶用,还望郎君喜欢。”
她说话的语气平缓,不疾不徐,态度亦是不卑不亢,丝毫不见唐突慌张,跟冬香比起来倒多了几分沉稳。
顾清玄斜睨她一眼,并未有过多的反应,只端着仪态负手进了正堂。身后的许诸心生好奇,忍不住瞧她,嘴里“啧”了一声,犯起了嘀咕。
苏暮偷偷瞄了一眼那抹绯色,不敢继续逗留,怕引起郑氏的戒心,默默地出了西园。
回去的路上她特地兜了圈子,有意避开与郑氏碰头。回想方才见到顾清玄的情形,她心里头还是挺惊艳的。
那男人高瘦白净,眉眼生得秀雅,通身都是书卷气息,是传统型的古典美人儿。
也难怪陈婆子夸赞,在常州这地方确实很难寻到这般身家背景的人物。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是个糟老头子,她都会绞尽脑汁爬床,只要能从主家手里拿到卖身契,没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另一边的顾清玄在更衣室换了一身牙色便服,去了幞头,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织锦衣袍做工考究,宝相纹边缘镶嵌着细致的金丝锦边,把气质衬得温润贵气。
许诸一边整理衣着,一边说道:“方才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个丫头,小的瞧着倒有些眼熟。”
顾清玄默了默,显然也注意到了,淡淡道:“像华兰。”
许诸笑道:“是有点像。”停顿片刻,“不过薛小娘子比那丫头的个头要高些,言行举止也更娇气些。”
顾清玄没有答话,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兴趣。整理好衣着,他出去时见到郑氏拿了两枝海棠插瓶。
那海棠花呈淡粉色,些许已经热烈绽放,些许则含苞待放,瞧着娇羞可人。
郑氏见他出来,笑吟吟道:“今年的海棠开得早,朱妈妈有心了,不知送来的海棠可入郎君的意?”
顾清玄踱步走到花瓶前,居高临下瞧了会儿,随后伸出指尖拂了拂绽放的海棠,它们像受惊的小鹿般,花瓣顿时落下不少。
桌上洒落一片细碎的花瓣,给插瓶增添了几分意境。
顾清玄这才觉着满意了,道:“传膳罢。”
小厨房备了春盘和鱼脍。
他胃口不大好,饮食又偏清淡,郑氏特地备了爽口开胃的春盘供他食用。
所谓春盘,便是用烙熟的薄饼皮裹馅心,饼皮要细薄,里头的馅五花八门,有鸡丝、韭黄、春笋、木耳、火腿片、萝卜丝等,想吃哪种就裹哪种。
春盘显然是合意的,顾清玄坐下净手,拿帕子擦净后,自顾取了一张饼皮,挑剔地动筷搭配想吃的馅料。
他不吃辣,蘸料用的清酱口。
春笋爽脆,鸡丝嫩滑,饼皮柔韧,入口一点都不腻。
用完一张饼皮,他又试了试鱼脍,觉着跟京中庖厨的手艺略有差异,蘸料也不太顺口,便没再动筷。
之后他又用了几张饼皮,食了一碗糙米粥,才觉饱足。
现下日头还早,顾清玄前往书房消食。
另一边的许诸见食案上的鱼脍没动,好奇夹了一片来尝,眉头微皱,只觉那芥末味儿委实冲人。
郑氏进屋瞧见他的举动,问道:“郎君没用?”
许诸嫌弃道:“春用葱,秋用芥,下次鱼脍选皖鱼为佳。”
郑氏应道:“这倒是庖厨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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