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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活人，岂不是更新鲜？”

    火焰瞬间又高三丈，将陈悟笼罩其中。炽热的温度下，他身上的一切仿佛都在燃烧。

    “世间苦空，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一个老妪佝偻着腰、手持藤杖，缓步走到了火海的边缘。老妪每走一步，火海便后退一步，直到露出五月已成焦炭的身躯。

    “嘿嘿，你是何人，敢干扰我们兄弟办事？”

    “啧啧，看起来有点眼熟……”

    “呵呵，一群傻瓜，还不跑！”

    “吃……吃……婆……”

    老妪双目含泪地看着面前的火海，隐约之间似是露出了五个明灭不定的身影:“冥界之中，当真已是败坏至此了吗？”

    “咦咦，跑不了了？”

    “啧啧，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没有被雷劈死，不是都说它很厉害的吗？”

    “呵呵，你个狗东西要是想死，别带上我！老东西，劝你还是放我们走，彼此相安无事。”

    “吃……”

    “唉，世道维艰，尽是蝼蚁之辈……”老妪叹息一声，空着的右手似是端着什么东西一般，有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那五道明灭不定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四面八方仿佛有连绵不绝的水波，一层一层的从他们身上荡漾而过。

    犹如纸片一般的五人，像是被碾压了无数遍，最后被吸进了旋涡之中。

    老妪轻轻地握住了右手，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旋涡，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眨眼之间罢了。

    “轰隆……轰隆……”

    老妪听着突然响起的炸雷，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藤杖的一头轻轻地点在了五月的额头。

    犹如焦炭一般的五月，似是枯木逢春，体外的那层焦皮纷纷龟裂，露出里面白里透红、仿若婴儿的肌肤。

    五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老妪，只觉得她形态有些眼熟，但细看面貌自己却又从未见过:“婆婆？”

    老妪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掌，轻轻地抹去五月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痕。

    虽然婆婆的手掌犹如寒冰，但此时五月却感觉异常温暖。

    “此番苦难，如你这般反倒是件好事。换作常人，恐早已不堪悲痛，入了这片火海。”

    五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把扑在老妪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从前的他不知善恶、没有悲伤，但此时却在老妪怀中痛哭流涕。

    老妪先是一愣，但随后轻手拍打起他的后背:“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没有那么痛了。”

    大火依旧在燃烧，但却只在村里，连村口的那棵大桑树都安然无恙。

    老妪坐在桑树下，静静地看着火海，五月趴在她的腿上早已睡熟。

    老妪在桑树下坐了三天，五月也睡了三天。直到大火熄灭，老妪轻轻抬起五月的头，在他脑袋下面垫了一个花布包袱，方才拄着藤杖起身。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

    老妪一边唱着，一边向着山上走去。

    那片刚刚经历大火的灰白之地，突然开始露出一抹绿意，等到老妪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的时候，后方竟已是绿意盎然。

    那曾经喧嚣的村庄，那夜的血与火，仿佛都从未出现过一般。

    艳阳高照，黄鹂叽喳。

    五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目光盯着树梢上的两只黄鹂，似是在听它们之间的家长里短。

    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恍惚之间，他就这么看到了太阳西斜，直到日光有些刺目时，方才回过神来，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脑袋下面垫着一只花布包袱。

    打开包袱之后，只见一袭灰色长衫、一双黑色布鞋、一方金印、一卷帛书、一枚陶瓷瓷片。

    除了衣物之外，其他两件东西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

    想着必是那个婆婆留下，便重新系紧包袱，走上河道左边的石阶，打量着眼前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每过一处，便会想起曾经与刘大炮他们，一起胡作非为的日子。从前不知这些，如今想来却是那样荒唐。

    一路走着，一路回忆，直到绕过水潭，走到了那座山神像前。

    五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神像不住地磕着头，直到鲜血染红了地面，一缕叹息在他的耳边响起:“往后一人，你当爱惜自己。”

    五月抬起头，双目含泪地看着神像，仿佛那晚的老妪，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

    “谢谢婆婆相救，求婆婆助我复仇！”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老婆子一个孤魂野鬼，仅凭这泥塑栖身、信众香火为食。若非你们这些守村人庇佑，以天魂蒙蔽天劫，老婆子早就魂飞魄散了。”

    一缕紫色的意念，从神像中飘入五月的脑海，随后便是漫长的黑暗。

    恍惚间，五月像是听见了钟声。

    直到一个耳鬓如剑戟，头上顶着一对牛角的男人，手持矛、戟、楯、弓、钺五种兵器，与一名手持长剑、样貌英俊的男子在天空战斗，整个画面才逐渐清晰下来。

    五件兵器犹如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楯在前抵挡对方手中的长剑。矛在楯后，不断向前刺击。

    戟、钺分列左右，戟时而横扫、时而斜劈，专门针对其上半身。钺与戟相反，在其右侧不断旋转，犹如一对绞肉机，针对其下半身，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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