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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月真圆,真亮。
以前渂儿和漪儿年幼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看月亮,还拖着他讲故事,两个孩子玩闹嘻笑,夫人和他在一边看着,心里满足又幸福。
后来,夫人因病去了。
他也没有娶续弦,就怕娶的继室会对孩子们不好。
再后来,渂儿漪儿都大了。
漪儿却被沐明远那个畜生看中。
沐明远长得人模狗样,装得满腹经纶,满口甜言蜜语,许诺海枯石烂……而且,他还拜得德高望重的清流大儒为师,有那大儒过来求媒做保,他方才万般不放心又欣慰地将漪儿嫁给他。
谁知,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这个家,从此就散了。
漪儿没了。
渂儿也……没了!
这样的圆月,只有他这个老头子一个人看了。
身边再没有儿女绕膝,也没有夫人在侧,与他温情对望了。
裴霁一时心绪难平,就叫周沉弄了些酒菜,就在这院子里喝酒。
当时他把所有下人都打发走。
周沉一直是他身边的近侍,原本要等他喝完酒后侍候他睡下再走,但被裴霁赶走了,毕竟,周沉也是年近六十的老头子了,不用跟着一起熬。
再说,有人在,只会让他更烦乱更心绪难平。
他平时极有分寸,虽也喝酒,从不贪杯。
大概是因为多年心郁积在一起,虽然沐清瑜的出现,已经让他在努力地淡忘那些,但此时却被一轮圆月给勾起了心底深处的沉痛。
等半夜冻醒时,他也没在意,但谁知道年纪大了,一点小小的风寒,还真让他病了。
沐清瑜侍候他喝下药后,才严肃地道:“听周爷爷说,你是喝酒受寒,还藏着掖着不肯叫大夫,拖了两日,严重了才重视的?”
裴霁生病,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被沐清瑜一问,他就有些讪讪的。
他可是答应了瑜儿自己保重,要把身体当成第一重要的事,比他的生意还重要的。可是现在,他好像失言了。
于是,他呵呵笑着转移话题:“外公身子好得很,其实我能吃能睡的,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两天就好了。对了瑜儿,你猜猜你的嫁妆,现在值多少银子了?”
沐清瑜无语道:“外公,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我的嫁妆,是我娘亲的,也是裴家的!”
裴霁立刻道:“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是裴家的?”
沐清瑜看着裴霁梗着脖子跟她争,无奈地道:“外公,你又来这套,转移话题也没用。生病了就要请大夫,喝酒小酌可以,不能贪杯……”
这段时间,裴霁常喝酒,但多半是与人对饮,毕竟,他在打理所有的生意,和人谈生意顺利了,高兴时候和合作者喝上两杯,不但是庆祝,也能更拉近关系。
沐清瑜给他备着解酒丸。
裴霁也一直注意身体,但为何会夜里一人独酌,还把自己给搞病了?
要知道,她知道外公喜欢喝酒,便专门为他存了一酒窖,但是那些酒虽甘美,度数却不高,就是怕外公年纪大了,真醉了身体承受不住。
她问过周沉,周沉说外公只喝了一壶,也就是二两。而她为外公准备的酒,外公喝上半斤也不会醉的。
是酒入愁肠人易醉吗?
本来一个老人若是因为贪杯醉了受了些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到那赵熙泰孙有年等人似乎一直在谋算着威武侯府,她就不得不重视了。
和外公说了会话,见他有了倦色,沐清瑜便让他休息,裴霁许是病后精神不好,许是刚跟沐清瑜聊了会儿心情松快,很快就睡着了。
出了屋子,沐清瑜便叫来周沉:“周爷爷,外公当天晚上喝的是什么酒?”
酒窖在正院旁边的一个院中,虽小,但也能存上二十斤,那院子离得不远,也无人住,方便取用。她都选用两斤装的小坛,有四五个品类。
但这些酒,都是她严格挑选的。
周沉回忆道:“是白黎酒?还是菊秋?又或是琼露?”
沐清瑜道:“你不知?不是你拿过来的吗?”
周沉挠着头,道:“不是,我叫秋海去拿的!他拿来给我,我再给老爷送过去!”
秋海沐清瑜知道,是聂善的外孙,人很机灵,腿脚也勤快。
“把秋海叫过来吧!”
不一会儿,秋海被叫过来,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周沉不等沐清瑜发问,但道:“阿海,大前天夜里,我让你给老爷取酒,你取的什么酒?”
秋海想了想,道:“小人取的玉绡春!”
玉绡春是沐清瑜自己酿的,她道:“你取多少?”
“一坛!”
“剩下的酒呢?”
秋海道:“啊,在酒窖!”说完才发现小小姐问的不是他,而是周爷爷。
周沉道:“我将酒装进一个二两的酒壶,剩下的放在西偏院的空房里。又叫厨房配了几个菜,老爷不让我候着,我就去睡了!这酒,应该还在那空房里。”
沐清瑜轻嗯了声,秋海腿快,人也机灵,立刻就跑过去拿,还真拿过来一坛酒。
周沉道:“就是这个!”
秋海却道:“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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