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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纳斯酒吧里，交谈还在继续。
    冯杰接着说道：“托马斯也是北极星酒吧的常客，不过是最近几个月才经常来。他这个人幽默风趣，见识也多，是个相处起来很愉快的人，所以常来北极星的人很快就跟他熟稔了起来，包括我在内……不过我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对话，托马斯他不太常聊自己的过去，他更喜欢倾听。”
    “那你们都聊过些什么？”
    “很多。一开始大部分都是聊工作，毕竟我也不喜欢聊自己的过去，他是第三学院里的导师，那可是我的母校，所以我们在这方面聊得不错。”
    长明第三学院的导师？林源皱了皱眉头。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情报，但林源不记得这个名字，不过这也不算奇怪，学院里的教授林源都有一大堆叫不出名字，何况普通导师。
    “后来我们关系更好了些，还是不免谈了些自己的过去，说来也让人感慨，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聊这么投机过。”冯杰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告诉了托马斯一些原先从未打算告诉别人的事，比如我那住在养老院还身患重病的母亲，比如我根本不喜欢市政府的工作，我其实喜欢写写书，种种花草，养养电子宠物……而我也从托马斯口中知道他离过婚，还有一段做人很失败的、令人厌恶的过去。”
    “什么过去？”林源追问道。
    “简单地说，就是跟现在判若两人，他之所以离婚也是咎由自取，直到现在，我也很难把他口中的那个混球跟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家中几个月，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才终于改掉了本性。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就这些？”
    “就这些，我刚才也说过，同样的话我之前已经告诉过公安局了。”冯杰不卑不亢。
    林源看了安琪一眼，少女已经不再盯着冯杰，一只手敲着键盘一只手揉着眼圈。
    他们俩都明白，冯杰已经意识到眼前的两位小协警知道的东西还没他自己多，主动权回到了他身上。
    林源目光一闪，改变了策略。
    “学长，能不能说点什么新东西啊，要不然学弟我没法交差啊……”林源语气一变，苦巴巴地说道。
    “嗯？”冯杰惊异了一下，“你是第三学院的？”
    林源点点头：“千真万确，雷恩教授、张教授、罗曼教授，都是教过我的。坦白的说，我根本不相信学长你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但是实习考评压在头上啊，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找学长你了，学长你不会介意吧？”
    听到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冯杰一时之间陷入了回忆：“罗曼教授么……他虽然脾气不好，却真的是个很负责的导师，我也是毕业之后才明白的，当初还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他的神情舒缓了下来，叹口气道：“所以说学弟你明年才毕业是吧？居然选了公安局来实习？说实话，还不如学长我呀。”
    林源讪讪道：“我老姐在公安局，我就跟着来了。”
    冯杰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吗，有亲人照应倒也不错。”
    林源愣了一下，暗自痛骂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杰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出了口长气：“既然都是一个学院出来的，还进了公安局这么个火坑，我这个做学长的得帮帮才对。但是学弟，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坦白地讲，我根本不相信托马斯是什么狗屁恐怖分子。”
    这倒是难住了林源，他跟安琪对托马斯的了解少的可怜，本来按原先的计划应该继续问诸如“托马斯有没有什么可疑行为”之类的问题，但现在既然拉近了关系，而且冯杰显然对托马斯颇有好感，那种冒犯的问法就不合适了。
    安琪轻轻合上了笔记本，微笑着看向冯杰：“能不能告诉我们，托马斯先生跟谁来往比较密切呢？”
    此时的安琪终于卸去了伪装出的冷漠，展现出来少女柔美的一面，淡紫色的瞳孔中满是温和。
    冯杰也是看呆了一下，心里赞叹了几句。不过他对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女生没什么兴趣。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看林源，又看看安琪，眨了眨眼睛：“学弟你福气不浅呐……”
    林源正在佩服安琪的冰雪聪明，冷不丁听到这话，还没琢磨出味来，就看见安琪沉下了脸：“你误会了。”
    冯杰赶忙转移了话题：“言归正传。跟托马斯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应该是没有的。”
    他想了想，继续道：“他从不接受任何人的邀约，也不邀请任何人去他家中，最多不过吃顿饭而已。据他所说这是因为他还没完全走出过去的阴影，所以不愿意跟人交往太深，不少人都挺为他惋惜的，毕竟酒吧里没有人不愿意跟他交个朋友。”
    “但我不这么觉得。”冯杰语气带了些伤感，“我一直认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直觉而已。后来的事验证了我的观点，他果然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可惜他出事那天我没去酒吧，没能救救他……”
    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意思是知道自己会失踪么？
    林源与安琪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虑。
    如果确实如此，那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但这只是冯杰的猜想，而且看样子不太可能立刻得到证实了。
    “那你觉得，托马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安琪想了一下，继续问道。
    “呵，那可有得说了，优雅，温和，风度翩翩，见多识广，有原则，有能力……但真要我说，我最佩服他的洞察力，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心事，再用寥寥几句话就开导了，嘿，你们不知道酒吧有多少女人在他怀里哭的死去活来，这真是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
    几杯啤酒下肚，冯杰渐渐来了状态，拉着林源聊东扯西，有时情到深处居然有些泪眼朦胧，非要跟林源干几杯，林源也只好一杯接一杯果汁灌下肚。
    一个小时过去，林源终于无话可说，只能顺着冯杰嗯嗯啊啊，安琪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吃着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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