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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娘亲回来,爹爹就带你去糖水铺子。”
李秋花举着个冰糖葫芦远远走来,小心翼翼将它捏在手中。
“晏儿吃,好吃的。”
红彤彤的山楂果子裹着金黄糖壳,凑到鼻尖的时候散发着淡淡麦芽香气。三岁的小娃娃看着眼前物件,许久许久不曾动弹一下。
“晏儿乖,你张嘴尝尝,甜的很。”
李秋花哪怕笑着的时候面容也显得有些凶,但她声音却极其温柔,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哄着怀中小儿,让他张嘴尝尝这金贵物什。
江大只抱着孩子憨憨笑着,时不时动动手臂为怀中儿子擦去面上点点汗意。
怀中小娃娃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眼前的冰糖葫芦。动作间露出手腕上一抹红色胎记,瞧着好似个如意结似的十分喜庆。
“娘亲爹爹吃。”
那小娃视线略手腕红痕,眉眼中展露出一种似悲似喜之意
“啊。”
李秋花惊呼一声“是咱晏儿开口了不江老大,是咱晏儿开口了不”
“是,是,是咱晏儿开口了。”
夫妻俩抱着孩子站在街头上喜极而泣,李秋花更是哭嚎得整条街的人都朝着她看来。
“我就说我儿不是个傻的,我儿这般乖巧懂事怎会是个傻的”
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李秋花又哭又笑时不时更是不知是喜是恨的使劲跺了跺脚。江大到底是个男子不若李秋花这般激动,但他也红了一双眸子不住抹着眼泪。
李秋花哭完又将冰糖葫芦递到小娃面前,哄着小娃娃吃上一口。
天气有些热,那糖葫芦最外头的糖壳慢慢融化,金色糖渍滴在李秋花手上,李秋花却是不在意仍轻声哄着孩子。
那小娃看着不知心中想些什么,许久后伸手将那糖葫芦接了过来捏在手中。
江大家那个几年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孩子突然开口,又引得村中人嘀咕了好一阵,且有那心思愚昧的见那孩子生得不似凡人俊美,便开始编排些怪力乱神之言。
只要李秋花听见瞧见必要打上那一家,一时间村中无人不知这江家小子是个不能提不能说的存在。
那江家小子也怪,无论村中人说什么他仍都是淡淡模样,神色淡淡眉眼淡淡,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一般,唯有见到江大同李秋花二人,这孩子眼中方能带上点温情。
看着已经长至七八岁却不曾开口说过几次话的孩子,李秋花日日愁得眉头不展。
“他爹,我想了想这孩子不能在咱们庄户人家长大。”
从土炕上爬了起来,李秋花坐在炕头眉心紧蹙“我觉着咱孩儿生来便不是个做泥腿子的命,若有机会我想送他进城读书,最好能寻个名师来日考取个功名。”
江大闻言也坐了起来。
自从生了这儿子他便多佃了三亩地,农忙时他从来是村中头一个下地最后一个归家,农闲时他便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只为多挣几个铜子儿。
虽手中攒了几个钱,可送孩子读书识字是万万不够的,便是交得起束修也买不起笔墨,更遑论去城中寻个名师。
江大低头看着皲裂的双手,缓缓抬起头来“这名师咱也不知去哪里寻,县里有位姓孙的举人老爷,他家浆洗丫头曾与我买过针线,不若我明日去县里问问,若能求那举人老爷见上一面,咱也好打听打听哪个先生学问高些。”
“你说的有道理,这天下的先生也不都是好的,莫再带歪了咱家孩儿。”
李秋花想了想踮着脚下了地,半蹲在炕洞前伸手左掏右掏,掏出个灰扑扑的红色小布包来。将东西拿出来她又蹑手蹑脚返回炕上。
小心将东西打开,里面露出金灿灿的一角。
李秋花抬起手指了指江老太太的屋子,又指了指背对着二人睡在炕边的孩子。
江大见状轻轻叹息,将那小小一枚金戒指捏在手中,低声道“老太太嘴上刻薄些,但心中总是有孙儿的。”
李秋花哼一声以表不屑。
炕边躺着的孩子睁着一双眼,听见这话倒是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坐在院中出神时,老太太总会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在他手中塞上一块瘦肉,又立刻离开。
江家兄弟三人江大生性老实,江二机灵聪慧,如今正在城中做跑堂一月有五十文的月钱,因着江家还未曾分家,这钱便都交到江老太手中。
江二媳妇颇有怨言,是以江老太平日便对江大江三甚少有什么好脸色。
这是老太太的处事之道,他懂亦能理解。
将手缓缓自被中伸出,手腕间殷红胎记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刺目。尚且稚嫩的小手缓缓抚摸上去,年幼的孩子淡淡一笑。
第二日一早,江大便挑着扁担去了县城,临行前李秋花回到娘家央着父亲割了半扇肉给江大带去。
江大走了一整日,李秋花便在门口等了一整日,俊秀的男娃站在树下摸着自己的腕子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直到日落西山,江大才挑着扁担缓缓而归。
“怎样那举人老爷如何说的”
刚把扁担放下,李秋花便急急询问,江大笑着开口“咱娃儿运道好,那举人老爷家有个孙儿如今正是开蒙的年纪,我今儿求见了他,他让我明日带咱娃去给他瞧瞧,若是个有天资的,他说可让咱家孩儿给他那金孙做陪读。”
“哎呦呦,敬谢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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