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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恐怕都凉了,你最好打铃再添些来。”寡居的比恩福德女勋爵道。
苏珊·比恩福德女勋爵本是位精力充沛的老妇人,可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跟臆想中的疾患调情上了;据克劳维斯·桑格瑞尔大不敬的说法,她在维多利亚女王的加冕礼上受了风寒,此后就再也不肯痊愈了。她的妹妹简·特罗普尔斯坦斯比她小了几岁,则主要以米德尔塞克斯郡最心不在焉的女士著称。
“今儿下午我可真是少有的机灵,”她打过铃之后快活地道,“我拜访了我所有想拜访的人;我还买了一切计划买的东西。我甚至记得在哈罗德的店里帮你配那块绸料子,不过我忘了带那块料子了,所以还是白搭。我真的觉得我这整个下午就忘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儿。对我来说够了不起的吧?”
“你把路易丝撂哪儿了?”她姐姐问,“你不是带她一起出去的吗?你原说要带上她的。”
“老天爷,”简叫道,“我把路易丝撂哪儿了?肯定是把她忘在哪个地方了。”
“到底忘哪儿了?”
“就是呀。我把她落哪儿了?我不记得卡里伍德两口子是不是在家,忘了我是不是刚把牌给落那儿了。要是他们在家,我可能是在打桥牌时把路易丝落下了。我这就给卡里伍德勋爵打个电话问问究竟。”
“是你吗,卡里伍德勋爵?”她在电话上问道,“是我,简·特罗普尔斯坦斯。我想问一下,您看到路易丝了吗?”
“《路易丝》,”爵爷回答,“看来我注定要看它三遍了。头一次,我得承认,我没什么深刻印象,可不久之后再看,那音乐倒是越来越觉得讨喜。不过我还不至于眼下就想再看一遍。你打算在包厢里给我留个位子吗?”
“不是歌剧《路易丝》——我说的是我侄女,路易丝·特罗普尔斯坦斯。我想可能把她落在府上了。”
“据我所知,你今天下午把牌落下了,不过我不认为你还落下个侄女。否则男仆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把侄女给人家落下是不是要像把牌落下一样成为一种时尚了?我希望不会;伯克利广场上有些人家实际上没有多余的房间应付这类事件。”
“她不在卡里伍德家,”简回到茶桌宣布道,“现在想起来,我可能把她落在西尔福里奇店里的绸缎柜台那儿了。我可能告诉她在那儿等我一会儿,我把绸料子拿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细看看,当我发现我压根就没带你那块料子的时候可能就此把她给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还在柜台那儿坐着呢。路易丝一点主动性都没有,拨一拨动一动,不跟她说她就决不会动弹。”
“你刚才告诉我是在哈罗德的店里配料子的。”女勋爵插了一句。
“我这么说的?那可能就是哈罗德的店。我真的不记得了。那种地方每个人都那么友好,那么体谅,那么尽心竭力,你简直都不好意思从那么让人愉快的环境里拿走一根棉线。”
“我想你可能已经把路易丝带出来了。我可不喜欢看到她坐在一大帮陌生人中间。要是有个无所顾忌的人跟她搭话可怎么办。”
“不可能。路易丝根本不会谈话。我还从没发现她在任何题目上的发言超出过‘您这么想吗,我敢说您是对的’范畴。我真的认为她对里博政府的垮台竟然不置一词实在是不可理喻,想想她亲爱的母亲巴黎去得有多勤吧。这面包跟黄油切得也太薄了吧;你还没来得及把它放到嘴里它早就化为乌有了。这也太滑稽了,你得跳起来在半空中吞你的食物,就跟鳟鱼跃上来吞蜉蝣一样。”
“你可真让我吃惊匪浅,”女勋爵道,“你把心爱的侄女给弄丢了之后竟然还能坐下来美美地享用茶点。”
“听你的口气好像我永远把她给丢了似的,我不过是把她放错了地方。我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想起把她放哪儿了。”
“你没去什么教堂吧?她要是被落下了,在西敏寺或是圣彼得教堂、伊顿广场那儿溜达,又不能讲出任何让人满意的理由,就会因循《猫鼠法》[98]给抓起来送到雷金纳德·麦克纳那儿去了。”
“那可就麻烦大了,”简道,一边抬嘴将一片抹了黄油的面包一口叼住,“我们几乎都不认识这位大臣一家,非得打电话给某位冷漠无情的私人秘书,跟他描述路易丝的模样请他在晚饭前把她送回家,这可真够烦人的。幸运的是我并没有去任何一家教堂,不过倒是确实混到过一队救世军里。跟他们近距离接触一下真是挺有趣的,他们跟八十年代我最初记得他们的时候可是全然不同了。那时候他们总是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四处乱蹿,对世界充满一种欢快的愤怒,可如今他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态度洋洋自得,身上的装饰简直夺人眼目,活像个充满宗教信念的天竺葵花坛。那天劳拉·凯特尔维曾在多佛街地铁站的电梯上对救世军唠叨个没完,就说他们干了多少好事啊,要是他们根本不存在的话该是个多大的损失。‘要是他们从来没存在过,’我说,‘格兰维尔-巴克[99]也肯定已经发明出看起来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玩意儿了。’你要是在一部地铁的电梯上大声这么说话,不论你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警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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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还是干点跟路易丝有关的实事吧。”女勋爵道。
“我正在努力回想我拜访阿达·斯佩尔韦克西特的时候她还在不在我身边。我在那儿过得挺开心的。阿达还是一如既往地硬往我喉咙里塞那个可憎的科里尔托夫斯基女人,明知道我讨厌她。后来她冷不防地说:‘她就要搬家了,打算搬到下西摩街去。’‘我敢说她会的,如果她在那儿待得够长的话,’我回道。阿达足足有三分钟时间没明白过味儿来,然后她就表现得很是粗鲁。没有,我确信没把她落在那儿。”
“你最好能记起到底把她落在哪儿了,这些否定性的答案有什么用,”比恩福德女勋爵道,“迄今为止,我们知道的一切不过是她不在卡里伍德家,不在阿达·斯佩尔韦克西特家,也不在西敏寺。”
“这起码能缩小范围,”简满怀希望地道,“我觉得去毛奈商店的时候她肯定还跟着我的。我知道我去过毛奈那儿是因为我记得碰到了那个可爱的马尔科姆什么什么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人要是有了个不同寻常的名儿可是一大优势,你就不必费心劳力记他的姓了。当然我还认识另外一两个马尔科姆,不过谁都称不上可爱。他给我两张在斯隆广场举行的快乐礼拜天晚会的票子。我可能也忘在他们店里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盛情可嘉。”
“你认为你把路易丝也忘那儿了?”
“我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哦,罗伯特,你先等会儿收拾茶桌,你先给摄政街的毛奈商店打个电话,问问今儿下午我是不是把两张戏票和一个侄女忘在他们店里了。”
“一个侄女,夫人?”男仆问道。
“是呀,路易丝小姐没跟我一道回来,我不能肯定把她落在哪儿了。”<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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