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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会客厅，辗转两层楼，徐求恩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大拇指轻轻按在墙上的指纹感应器上，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摄像头泛起微光，红外线迅速扫过徐求恩全身。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这里甚至比会客厅还要昏暗，只有桌子上的台灯在亮着，办公桌后是一整面玻璃墙，周围的大半风景都净收眼底。
    徐求恩坐在桌前，如他所料的那样，面前已经摆着一份薄薄的报告，他拿起来，一丝不苟地逐字逐句看完。
    等到他放下那不过几张纸的报告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徐求恩轻轻将报告叠整齐放在一旁，冷冷开口：“出来吧。”
    一身黑衣的旅人从暗处现身，单膝跪地，不发一言。已经不能在称呼他为旅人了，此时身处长安的他有许多名号响彻世界的暗处，但在徐求恩面前，他就只是一个名叫林厉阳的下属而已。
    “如果你的报告没错，或者我的眼睛没花的话，你居然真的把一头异王带了回来？”徐求恩语气依旧冷冽，“堂堂第二次降临诞生的异王，被你毫无反抗之力的制服，甚至乖乖跟着你走了一千多公里？我不是在读小说吧？”
    林厉阳双目低垂，姿态极其谦恭，没有出声辩解的意思。
    “说说你的想法。”徐求恩停顿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了下来。
    “恐怕这次事件并非第二次异王降临，至少不是先知普尔斯所预测的异王降临。”林厉阳毕恭毕敬。
    “理由。”徐求恩面无表情。
    “事发已经近半个月，依然没有其余异王降临的迹象，而我带回来的这只异王，虽然具有相当高的智力，但完全不具备异王的任何特征与力量，体内甚至没有异核的存在，我猜测他与异王应该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林厉阳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只是我在路途中的模糊判断，他已经被送往研究中枢，很快就会有更为详细的报告。”
    徐求恩点头：“那如果它真的如你在报告中所说，无法提供异王的任何有效情报，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全由您决定。”林厉阳毫不犹豫。
    “我是在问你。”徐求恩缓缓说道。
    林厉阳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如果他真的与异王无关，那么我们就没有违反安全公约，即使最终事情败露也没有什么大碍，因此没有立即处理掉他的必要。我认为应该对其进行长时间的观察与研究，最终处理只能在情况发生变化后再做决定。”
    长时间的沉默。
    徐求恩站起身来，面朝墙外，隔着透明的玻璃，已是夜晚的长安灯红酒绿，显露出醉人的繁华。
    “确定其与异王无关后处理掉它，这才是正确的答案不是么？我敬职敬业的猛鬼，到底是什么让你想要包庇它呢？”徐求恩轻声说道。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一直在用“他”来形容那个异王么？情况发生变化后在做决定？你是要拿长安的命运做赌注？你的报告上说的很清楚，它的外形跟人类少年无异，心性如同缺根筋的孩童，我猜测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孩子吧？好到让你都心软了下来。”
    “可它以异王的形式来到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与异王无关？它现在也许无法提供任何情报，可以后呢？异王是会成长的，也许超过某个阈值后它才会露出真面目，我说的对吗？”
    林厉阳的头更低了些，不发一言。
    徐求恩回过头，目光如刀锋：“但我愿意赌，我从不相信长安的运气那么好，好到改变世界的关键就这么送上门来，但我也不相信长安的运气这么差，差到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只得到一块烫手山芋，正如我父亲当年拿十几颗异核才赌来你与林素娥一样。所以我给他一个机会，这个孩子如果能安然无恙的从研究中枢出来，那么之后他的一切事宜全权交给李倾处理，我只需要几份报告就行。”
    徐求恩坐回了桌前，轻轻敲击着桌面：“但是你的报告还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说泰勒的商队毁于一个九级异能者，而你居然从他手中救下了一个人？”
    “是。一个约为五级的感知型异能者，我打算让其加入鬼手。”
    “这其中的风险你明白么？”
    “如果发生意外，我会立即处理。”
    “呵。”徐求恩叹了口气，揉着眼眶，带着一丝疲惫：“你确实变了，林厉阳。不再是以前的猛鬼，更像个特安局副局长了。”
    林厉阳的头更低了：“是我的疏忽。我立即安排人除掉她。”
    “为什么？”徐求恩反问道。
    林厉阳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了徐求恩那止水般的目光：“身为上司，偶尔相信一两次属下的判断也未尝不可。何况你也清楚，我从来都不喜欢曾经的你。”
    “下去吧。过两天李倾她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去迎接一下。你跟素娥见面的机会不多，别怪我不给面子。”徐求恩把椅子转了过去，又开始看向玻璃外的景色。
    林厉阳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个躬。
    等到徐求恩回过头来，自然已经没有林厉阳的身影。
    这位都市长眯起眼，喃喃道：“我这么老好人，是不是太给你面子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彼此彼此罢了。你见我，又为什么总要跪下？”
    人的命运很难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值得欣慰的是每个人都是如此。
    这是属于新时代的故事，伴随着天灾与战争的轰鸣，旧时代以凄惨的模样落下帷幕，新时代的序幕一经拉开，就已经滑向了无底的深渊。
    而救世的种子，才刚刚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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