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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缕缕蒸汽从白瓷杯中飘荡出来，很快融化在夕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达尔将杯子缓缓推到李一鸣面前，微笑道：“神农区农业园的黄茶，味道可能有点苦，不过很适合缓解焦虑。”
    李一鸣也不客气，端起茶便喝了一大口，他当然懂喝茶的基本礼仪，只是现在没那个心情。
    达尔导师会找上他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李一鸣这两天的状态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发现不对劲。李一鸣倒也想不到什么拒绝见面的理由，不如说，他也自认为自己需要跟一个专业的心理学导师谈谈。
    “其实我早该跟你谈谈的，”达尔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呷了一口：“一般这种话后面会接上：只是最近太忙。但真正的原因是我知道你跟一位六年级的女生走得很近，想来不需要我多此一举，毕竟，恋人是面临难关时最好的精神依靠。
    李一鸣有些尴尬，没有出声。达尔微笑着继续：“但这两天情况似乎有些变化，我猜，你还没有做好面临结果的准备。”
    嗯？李一鸣准确地领会到了达尔话语中的深意，他抬起头，看见了达尔那温和的笑容。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想漏了一些东西，学院当然有知道自己情况的权力，否则自己的考官就是在拿数万人的安危冒险。没准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在学院的监视之下。
    可自己的父母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的安全问题就不重要了？或者说在考官眼里这属于必要的冒险？
    不，更可能是父亲李铭金的身份特殊，考官想尽量避免被他知道这件事......
    同时这也意味着自己的异能很可能没有危险才对......
    “您能帮到我么？”李一鸣收回思绪，轻声问道。
    达尔摇了摇头：“如果你指的是干涉大夫的异能测定的话，我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将学院目前掌握的信息告知于你，当然，同时也会告知大夫你知道了什么，这是规则，遵守它对你我都好。”
    李一鸣苦笑着回答：“我理解的。”
    这真是合理到令人沮丧的发展。
    “那我们开始吧。”达尔缓缓道：“首先，来聊聊这次负责你的测定的大夫吧。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林源以及他的上司都并非公安局的人，当然，也不会是研究中枢。”
    李一鸣再次点点头，这些他都已经知道。
    “长安特殊安全局，通称特安局，隐藏于长安暗处的守望者，直接隶属长安都市长管辖。同时，长安绝大部分的高等级异能者都处于其管理之中——要么被监禁，要么为其效力。”达尔语气平淡，“而你的考官，也就是林源的上司自然属于后者，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特安局最优秀的精神系异能者之一，而对于精神系异能者，只要掌握了技巧便等同于最优秀的大夫。”
    “为什么？”李一鸣冷静地发问。
    “因为异能测定的手段，本质上就是催眠或精神暗示。”达尔没有为李一鸣的打断生气，耐心的解释道：“对于一般的大夫，这需要借助一些物理手段以及药物，而对于精神系异能者来说就是看家本领了。很可惜，详细的过程我不能告诉你，这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考核。”
    李一鸣没有时间感到失望，他思考了一会儿，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如果我没有通过考核，会怎么样？”
    “你会死。”
    风突然就吹进了这安静如死水般的办公室中，撩动着少年的发梢，桌子上的书页随之翻动，沙沙作响。
    嗯？
    李一鸣睁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会死？
    听错了？
    视野之中，达尔慢悠悠地将那杯黄茶递到嘴边，纯白的瞳孔之中骇人的光华流转。
    当他轻轻押一口茶，将其放下时，他变作了另外一个人。
    何等奇妙的感觉，没有什么大幅度的变化，只是一些微小的肢体动作，一些细微的神态转变，和一双变得凌厉无比的眼神……
    他不再是学院里的次级导师，他成为了一个掌权者，谈笑间定人生死。
    “抱歉，我似乎失去了耐心。”达尔冷冷道：“这也难怪，看着一个人一步步地走向毁灭起初是件很有趣的事，但之后便难免会感到焦躁，哪怕明白他其实什么都没做错。”
    ……
    李一鸣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大脑几乎宕机了，他不知道眼前的白发男人在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让我猜猜你之前在想些什么吧。”达尔眯起眼睛，“你是长安生命健康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无论自己的异能测定是什么结果，哪怕是最糟糕的九级危险种异能，你也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会就此结束，对么？你相信父亲能摆平这件事，你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待在父亲庄园里的打算，连和苏小雨的恋情都可以继续下去，因为你毫无理由的认为自己能够控制好能力，对么？”
    “你其实挺期待自己会觉醒什么样的异能，那对于长生集团的大少爷而言不过是个新玩具罢了。”
    “你很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在面临怎样的困境，但他似乎并不关心，对么？
    李一鸣的心脏猛地揪紧了。
    父亲已经知道？
    他似乎并不关心。
    他想出声辩解些什么，自己的父亲也许只是忙碌于工作，也许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李一鸣没能开口。
    “你没有想过命运的玩笑可以开到什么地步，你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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