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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齐国进入楚国境内后,氛围就突然大不一样了。
楚国疆土辽阔不是说说的,有时候一连走上三五天,也遇不到一处人烟。
相比齐人,楚人的日子就难过许多了。
这里的楚人,指的是庶民。
楚国有屈景昭三大贵族,楚国的贵族大都姓芈,氏不同,王族是熊氏,之下就是屈景昭三氏,此外还有斗、成、蒍、伍、左……等等一百多个氏。
正是因为有共同的姓,所以楚国贵族极度的排外,在秦国威胁还没有那么大时,楚国就是各国眼中的“蛮夷”。
当然,除了芈姓,楚国还有一支,项氏一族,姓姬,周天子的姬。
也是因为姬姓高贵,所以项氏一族才能够融入楚国,由此可见楚国贵族对于身份地位的看重!
所以若论对庶民的压榨,其他六国都比不过楚国。
如果说楚国庶民只是被贵族压榨,那楚国伐越,掳来的遗民,就压根不被当人看了。
……
一群衣衫褴褛的饥民,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般的麻木行走着。
沿路的野草树皮都被拔了个干净,甚至有人直接用水合着土块下咽。
时不时有人饿的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一眼望去上千人,个个都是饿的太久,肌肉萎缩,皮包骨头活像干尸。
高景驾着马车,远远的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憋屈。
他曾经流浪过,但也没见过这样的惨状。
列国征战,每逢大战,粮食都会征收用来供给军队,但至少那些庶民还有个家,还能扒拉这活着。
眼前这些人,却连家都没有,活的像鬼!
都是华夏子民,何苦受这份苦!
高景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好像丧失一样的队伍,心中憋屈感伤不一而足。
惊鲵似乎感觉到了高景的心绪,淡淡的道:“乱世之下,谁都不一定能活到明天,他们只是更惨了一点,你救不过来的。”
高景目不转睛,道:“我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我能救眼前人……我养浩然气,就是为了眼前!”
惊鲵道:“你车里只有不到百金,就算全部花光,也仅能接济一时……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否则那些人冲归来,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脱身。”
高景终于移开目光,看着惊鲵绝美的脸庞,诧异道:“我干嘛用自己的钱去接济他们?”
惊鲵一愣,不明所以。
高景笑着道:“我这两天在读杨朱,他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虽然被孟子骂了,但很符合我的观念。”
说着,高景跳下马车,将手中的书卷起,插在腰间,朝人群走去,嘴里道:“稍等我一下。”
惊鲵在马车里,看着高景腰背挺直,不急不缓的朝那群难民走去,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就是一幅画。
儒家追求华服美食,高景身上的衣服自然华丽,跟对面那群褴褛的衣衫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景的气质中正,自信,又跟那群难民的麻木,呆滞截然不同。
但惊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高景很自然的融入了难民群,跟那群难民谈论着什么。
他的神态看不出丝毫的厌恶,嫌弃,只有真诚!
“母亲,哥哥在干什么?”小言探着脑袋问道。
惊鲵眼神复杂,低声道:“也许……他在改变这个世界……”
……
难民的队伍停了下来,很多人都围在一起,将高景围在中间。
而高景小小的年纪,在人群中却侃侃而谈,随着他的话语,那群人麻木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出现在眼中。
很久之后,人群在让开一条道。
高景从人群里走出来,神色轻松,步伐身姿依然很正,不急不缓。
走到马车前,高景歉意的道:“我跟他们说好了,我帮他们找条活路,可能要耽搁几个月……你急着去大泽山吗?”
惊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里有上千人,他们一无所有,没有土地,没有食物,没有家园,你怎么帮他们找活路?”
高景语气惊叹道:“上千人呢,怎么能说一无所有?你没看到他们已经有了最珍贵的东西吗?”
惊鲵看着高景,好一会才道:“我不着急。”
“那行,你等我一段时间……差不多两个多月就可以了。”
高景笑着调转马车,朝那群难民走去。
“哥哥,他们是什么人啊?”小言在马车里问道。
“他们是百越的难民,在楚国没有活路,打算去韩国,看能不能活下去。”
“那哥哥怎么给他们找活路?”
“当然是先给他们建个家了……”
“可是哪里有土地给他们建家?”
“土地到处都有,我们先占用一下,回头给土地的主人打个招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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