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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崇最‘高明’的地方,还不是他的手法,是他对大晟官场的嗅觉,更是抓住了一个‘理’字。
他每一次决策,都有充分的理由。
贪污赈灾粮该杀,但冲击官府的暴民从律法的角度而言同样也该杀。
可大部分人都会用特殊时期特殊应对的方式。
罚是肯定要罚的,然而不一定是要他们的命。
鹿崇对这些饥民的惩罚,就是最严苛的级别。
不光是要杀,还要把他们的脑袋悬于城门,震慑灾民。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鹿崇给那些杖毙的手下一个‘交代’,给大晟王朝一个交代。
毕竟饥民冲击官府的事情闹出来,这也不好听。
但总体而言,鹿崇无疑是生性薄凉的,说是律法,实则是在为自己的仕途着想,极力撇清这些事情对他的影响。
会做官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会做官的酷吏。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件事情,他还占着理。
陆成安也没料到这才刚刚从汉王手上拿到印信,当下就能派上用场。
“鹿大人,动用如此重刑,是不是有些过了。”陆成安出面说道。
在鹿崇身旁的开封同知、通判都是露出了一幅看热闹的模样。
鹿崇闻言,瞥了一眼道:“本官有什么不妥之处?”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乃官场一贯恩威并用之道,在陆成安看来,鹿崇杖毙这些污吏就是在杀人示威,该有的震慑效果已经到了,无论是当地的官员还是灾民都是能被唬住的。
但鹿崇两边都狠狠重打一板,深层面来讲,就是在给这些杖毙的污吏找个体面的场子。
从此以后,也没人再敢揭露粥铺之中的事情,那么除了地方官以外,谁还能知道百姓的真正疾苦?
这就像是人体的肝功能出现了损伤,但是肝脏本身是没有痛感的,它不会告诉你它病了。
可一旦它病重了,疼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
地方官这样来,这百姓有苦说不出,他们不敢说,也不敢讲,一说一讲就要被镇压,就要死,等到民怨积攒已久,爆发出来的情况,势必是迅疾如奔雷。
陆成安沉思片刻,斟酌用词道:“府台铁面无私,按照国法行事也没有不妥的地方。”
“但是在讲究国法的同时,人情同样重要。”
“这人饿了,就是要吃饭。”
“陛下赈灾民众,结果闹出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府台的治下不严所致?”
“怎么能因己而泄愤在百姓的头上。”陆成安开口道。
“当然,眼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府台重典治下,以慑宵小,依我之看,也无不妥之处。”
“但贪官已是伏法,起到了大人所想要的威慑之效。”
“何苦徒增杀孽?”
鹿崇自然不想给陆成安面子,大家都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
你一个武臣还管我文官的事儿?
未免也太宽了。
“那陆大人的意思是支持这些暴民冲击官府?”鹿崇淡淡道:“这些刁民挟民意而袭,不光是毁坏粥铺,更是私下捆缚官吏,若不以重典立法,步步纵容,迟早形成谋逆之事。”
“难道陆大人是支持这些暴民的?”
“本府多年为官,自然心中有所把控,明白什么时候该杀,什么时候该放,你这武夫就管好你的事去吧,别来插手本官的职务。”
陆成安好话赖话都已是说尽,鹿崇却是油盐不进。
不过主要原因还在于——鹿崇在河南,也是汉王之下的一把手。
若是陆成安轻易说动了鹿崇,在陆成安的‘挑衅’下认怂,对于鹿崇这样的河南地方高官而言,威信损伤极其惨重。
加之大晟王朝文武地位的极其不对称,鹿崇在陆成安的话语下退让,极其容易沦为其他大臣的笑柄。
最重要的一点,鹿崇为了平息民怨,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已然是杖毙了数位多年效力于他的吏员。
这时麾下的其他吏员定然对他心生间隙,有所不满。
鹿崇若不以这些暴民相抵,将这些人一并处死,这些被杖毙的吏员家属一定是会埋怨鹿崇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而其他吏员也会与他离心离德。
为了陆成安的小小人情,就将自己陷入不利的处境,这不是他这种老油子该失手的地方。
所以,说什么鹿崇都不会轻易在这点上退让。
事实上,陆成安也很清楚官场上的一些小规则,凡是为官初来乍到的,切不可轻易插手地方政务,像他这种征召官,更是不该那么做,被人记恨上,就是一种损失。
但事关几百人百姓的性命,让陆成安冷血地尊重官场规则,漠视这些人该死就死的话,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毕竟陆成安也是老百姓,他是能共情这种走投无路的情绪。
即便再有过失,可真不至于死,更不至于把人头悬在城门上示众。
“鹿大人,这事我就是要管。”陆成安同样是一点都不愿意退步。
“将此人给我拿下。”鹿崇不再给什么好脸色,立刻说道。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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