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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地上的副将之一，终于开口说道:“实在认不出来，对方只用红色旗帜，上面也没有绣字。”

    “这群人战力惊人，但的确从未见过。而且幽城的周县令叛变，导致我们的人没办法进城，一直被困在城外，两面夹击，所以才……”

    对方越说，越是觉得浑身冒冷汗。果然，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嗤笑了一声，“连输在谁手里都不知道，孟满金应该庆幸自己死了，否则，他回来了，我一样要他生不如死。”

    “汉人狡诈，果然不能相信。”

    “可汗，咱们还要继续留在庆城么？”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地方的粮食已经抢的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至于那些五石散，虽然有了方子，但是原料难得，幽城那边如今断了联系……”

    “行了，再把庆城搜刮一遍，咱们就该回去了。”呼延烈站了起来，这群汉人的地方，虽然幅员辽阔，物产丰饶，但真是让人怎么都坐不住啊。

    而且，这次能够攻破肇州，对呼延烈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长久的留下来，到时候汉人的兵马齐整，恐怕他们到时候就沦为围城之中的困兽了。

    呼延烈看向这座华美精致的庭院，还是觉得有几分可惜。

    要是整个汉人的天下，都是他们的就好了。

    而此刻，和呼延烈一起看向无垠而湛蓝天际的，却是远在千里之外都城的周墨翎。

    红墙绿瓦下，站在台阶上的周墨翎看向一望无际的飞檐峭壁，眼神不自觉地暗了下去。

    皇帝病重，周墨翎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

    皇帝的病情是能够影响国朝的大事，尤其是在如今大胤境内都算不上安定的时候。

    周墨翎一回来就没有离开过皇宫，他能做的也不仅仅是守在皇帝的床前，照顾着皇帝的汤药。

    从周墨翎回京以后，安插在京城的探子和眼线就纷纷活动了起来。就像是从来不曾离开过京城一样，就连丞相家里的嫡女和庶女争执这样的琐事，都送到了周墨翎的身边。

    但除了周墨翎，端王身边的谋士也并没束手待毙。

    皇帝病重，但仍旧没有立下储君，这是一生荣华富贵和性命的博弈，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方人马厮杀的厉害，但位于风暴中心的皇宫，反而显得额外的平静。

    有宫女提着绢花宫灯，低着头靠近了周墨翎，“殿下，杨妃娘娘请您一见。”

    周墨翎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重重宫阙之中。

    杨废这些年宠冠六宫，居所虽然不比皇后，却也已经相差无几了。宫殿之中暗香萦绕，才推开门，就见锦缎重围之中，身材丰腴，面容艳丽的女人坐在镜前。

    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叫人神魂颠倒了。

    杨妃回头看见周墨翎，连忙站了起来，“靖王殿下！”

    周墨翎微微颔首，“这样紧急的关头，你特意派人来找我，有要事？”

    “殿下，现在的情况，难道还不够紧急么？”杨妃也不和对方绕弯子了，“皇上的病情虽然秘而不宣，但我还是多少能打听出来。这次皇上病得很重，孙太医已经十来天没有回去了，一直留在太医署里。”

    “我听人说，端王已经私底下在联系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军队了。王爷，难道不该早作准备？”杨妃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是说，造我父皇的反？”周墨翎看向杨妃，阴沉沉的问道。

    杨妃已经不是当年怯生生入宫的少女了，几年来的椒房独宠，让她变得更加像一朵富贵逼人的牡丹花。所以面对周墨翎的不悦，杨妃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踟蹰不安，而是带了几分柔媚的笑意。

    “殿下别急着动怒啊，我自然也希望皇上能万寿无疆，大胤江山永固。”

    “但就算妾只是深宫妇人，却也知道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匈奴人和蛮人虎视眈眈，我还听说，有人说节度使平成郡王也不大安分。”

    “天下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皇上病了，到底是要有人能主事才行。几年前，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知绝无可能有孕，所以也愿意甘心效忠靖王。现在已经到了水火纷争的时候，妾身实在着急，并没有别的意思。”

    “殿下要是早有良策，也好和妾身说一说，安抚妾身之心。”

    周墨翎笑了笑，杨妃的确美貌，这几年来天下珍宝对她而言都是土石。这样穷尽天下富贵的供养，让杨妃如同御园深宫里最美的花朵，艳光逼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墨翎的脑海里，却忽然想起深夜里坐在马车上的一道背影。

    少女的侧脸在翻飞的车帘中若隐若现，像一点寒星似的。

    但很快，周墨翎的思绪便被拉扯了回来，他看向杨妃，神色平静，“父皇暂时不能有事，你也知道如今的大胤内忧外患。”

    “外族虎视眈眈，朝中也有人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我要是和二哥因为皇位而厮杀，天下的局势只会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我要父皇必须好起来。”周墨翎看向杨妃，“我在宫中的人手不多，但这段时间都可以尽数交给你处置。”

    杨妃微微一怔，她和周墨翎说起来认识也有好些年了。谁也想不到，后宫里独得恩宠的后妃，会和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靖王殿下关系如此密切。

    但这暗中的结盟，也远没有旁人想的那么紧密和密切。

    这两年来，杨妃从周墨翎那儿得了不少好处，但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手，杨妃也并不清楚。

    这一回，周墨翎竟然愿意将人全都交出来，难怪杨妃也觉得错愕。但杨妃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很快就堆出了笑容，“殿下放心，我必然不辜负殿下所托。”

    “不过，生老病死这种事……”杨妃还是吞吞吐吐的没有说下去。

    最是无情帝王家，但父子终究是父子，总没有在儿子面前总是提起父亲要病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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