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章 伊凡·费多罗维奇哥哥  恶女图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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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打从一个月以前,他就已经开始常到我这里来了,几乎每天来,以前我们虽也认识,却并不是这样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忽然我仿佛灵机一动,竟开始吃惊地注意到了。您知道,我在两个月以前开始招待一个谦逊可爱而又正直规矩的青年,彼得·伊里奇·彼尔霍金,他是此地的一个官员。您也见过他许多次。他是一个严肃正派的人,是不是?他每隔三天来一次,并不是每天来(尽管即使每天来也没关系),永远穿得极整齐,而我,阿辽沙,总是喜爱有才能而又谦逊的、就像您这样的青年的。他几乎有政治家的头脑,又那么会说话,我一定,一定要替他向别人推荐推荐。他是未来的外交家。他在那天那个可怕的日子,深夜到我家里,简直把我从死里救了出来。可是您那位好友拉基金走进来的时候却老是穿着那双长筒靴,横在地毯上面,……总而言之,他甚至开始对我有所暗示,忽然有一次,临走的时候,他还拼命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就打他握我的手开始,我的腿就忽然痛起来了。他以前也在我家里遇到彼得·伊里奇,您信不信,他总对彼得·伊里奇冷嘲热讽,老是冷嘲热讽,一直为着点什么对彼得·伊里奇恶声恶气的。我看着他们两人相遇的情形,心里直笑。后来突然有一天,我正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对,我当时已经躺倒了,我正一个人躺在那里,米哈伊尔·伊凡诺维奇来了,而且您想想看,还带来他写的一首小诗,很短,是写我的痛脚的,那就是用诗句描写我的痛脚。您等等,它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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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足,纤足,
    痛得可恶。
    还有什么句子,诗我老是怎么也记不住的,就在我那儿,我以后再给您看。不过写得很有趣,很有趣,而且您知道,那不单是谈脚的,还有道德教诲、美妙的理想,不过我忘记了。一句话,简直可以收进诗集里去的。我自然向他道谢,他也显得很得意。我还没来得及说完道谢的话,彼得·伊里奇忽然走了进来,米哈伊尔·伊凡诺维奇就一下子脸色阴沉得什么似的。我看出彼得·伊里奇有点妨碍了他,因为我已经预感到,拉基金一定有什么话想在献诗之后就向我说的,偏巧彼得·伊里奇走了进来。我忽然把这首诗拿给彼得·伊里奇看,并没有说是谁作的。但是我深信,我深信,他当时已经猜到,虽然至今还没有承认,一直还说是没有猜到;但这是他故意的。彼得·伊里奇当时立刻哈哈大笑,批评起来。他说这是一首极坏的歪诗,大概是哪个教会中学的学生写的,而且您知道,说得那么起劲,那么起劲!这时您那位好朋友非但没有采取笑笑就算了的态度,反而发疯似的狂怒起来。……天啊,我以为他们要打架了。他说:‘这是我写的。我本来是写着玩的,因为我认为写诗是下流的事情。不过我的诗是很好的。你们那位普希金写诗赞美女人的脚,有人还想给他立碑,我的诗却是有寓意的。您自己是农奴制的拥护者;您没有人道的观念,您没有任何现代的、文明的情感,您还一点没有受进步潮流的影响,您是个官僚,只知道贪污受贿!’我听到这里就喊了起来,求他们不要吵闹。这时,您知道,彼得·伊里奇并不是胆小的角色,却忽然做出极体面的姿态:嘲笑地望着他,一面听着,一面道歉说:‘我不知道。我假如知道,就不会说了,我还会夸奖的。诗人们全爱生气。’一句话,在极体面的态度之下,表达出嘲笑的意思。他自己以后对我解释,这几句话都是嘲笑,我还以为他是真的。不过我躺在那里,就像现在在您的面前一样,心里突然想到:假如我因为米哈伊尔·伊凡诺维奇在我家里对我的客人这样不客气地吼叫,突然把他赶走,这究竟对不对呢?您信不信:我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心里想,这是对呢?还是不对?却始终不能决定,翻来覆去,苦恼不堪,弄得心都怦怦直跳,心想:我嚷起来呢?还是不嚷?一个声音说:你嚷吧;另一个声音说:不,别嚷!可是这另一个声音刚说完,我就突然嚷了起来,接着就晕倒了。嗯,不用说,自然产生了一场忙乱。我忽然站起身来,对米哈伊尔·伊凡诺维奇说:我向您说这话觉得很难过,但是我不愿意再在我的家里接待您了。就这样把他轰了出去。唉,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呀!我自己知道我做得很糟,我口不应心,其实我并不生他的气,主要的是我忽然觉得这样很好,弄出这样一个场面来。不过您信不信,这场面总算还很自然,因为我甚至还痛哭了一场,以后又哭了好几天,但后来有一天下午,突然之间又把它全忘了。他现在已有两个星期没到这里来,我心想:难道他真会从此不登门吗?这还是昨天的事,晚上忽然收到了这份《流言》报。我读了以后,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这是谁写的,当然是他写的,他当时回家以后,就坐下来,写了这篇东西,寄了出去,人家就给登了出来。前后恰巧有两个星期。但是阿辽沙,我是不是在一味胡说,尽说些不该说的话。唉,这都是自然而然地冒出来的。”
    “我今天特别急着要及时赶到哥哥那里去。”阿辽沙支支吾吾说。
    “对,对!您正好提醒了我!请问:什么是精神错乱?”
    “什么是精神错乱?”阿辽沙惊讶了。
    “司法上的所谓精神错乱。只要是精神错乱,就一切罪都可以赦免。无论您做出什么事情,立刻会赦免您的。”
    “您说这个是指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个卡嘉……唉,她真是个可爱的、可爱的人,不过我怎么也摸不准她爱谁。前不久她在我家里,我一点口风也探不出来。加以她现在只跟我保持泛泛的关系,一句话,只问候问候我的健康,别的什么也不谈,甚至还用那么一副腔调。我就对自己说,随您的便吧,愿上帝保佑您。哦,对了,现在再讲那个精神错乱:那位医生来了。您知道不知道,来了一位医生?您怎么能不知道,就是那个会诊治疯子的,本来是您请来的,哦,不是您,是卡嘉!全是卡嘉干的事!您看:一个人坐在那里,并不发疯,却忽然发生了精神错乱。他也有记性,也知道正在做什么事,但是他的精神错乱。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一定也是得了精神错乱的病。自从设立了新法院,立刻就弄明白了所谓精神错乱问题。这是新式法院的德政。这位医生到这里来过,盘问我那天晚上的情形,就是关于金矿的事情:意思是说那时候他是什么样子?既然一来就喊:钱呀,钱呀,三千卢布呀,拿三千卢布来,然后就忽然跑去杀了人,这怎么还不是精神错乱?他说,我不打算杀人,我并不打算杀人,却又忽然杀了人。就根据这种情况也会把他赦免的,就根据他本不想杀,却竟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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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并没有杀人呀。”阿辽沙多少有点不客气地插嘴说。他的心情越来越变得不安和不耐烦了。
    “我知道,是那个老头子格里戈里杀的。”
    “怎么是格里戈里!”阿辽沙叫了起来。
    “是他,是他,就是格里戈里,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刚打了他,他躺倒了,可以后又爬起来,看见门敞开着,就跑进去,杀死了费多尔·巴夫洛维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就因为得了精神错乱。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打破了他的脑袋,他醒过来,就精神错乱了,跑去杀了人。他自己说没有杀,他也许不记得了。不过你瞧:最好是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杀的,那样要好得多。我虽然说是格里戈里,但是实际上是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杀的,一定是他,这样要好得多,好得多!我倒不是说儿子杀父亲是好事,我并不赞成;相反,孩子应该尊重父母,但是假使是他,到底好些。那时您也不必哭,因为他的杀人是自己也不明白的,或者说全都明白,可是说不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的,他们应该饶恕他。这是合乎人道的,还可以借这事让人看到新式法院的德政。我本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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