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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座恢弘无比的神殿之中，身形如同小山一样的黑龙看似虚弱地静静蜷缩在深坑之内。本来狰狞无比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愈合大半，只是仅仅那些皮肉外翻的伤处看起来仍旧十分凄惨。它吃力地呼吸着，深沉的节奏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显得有些可怖。
    忽然它龙爪动了动，灯笼一样的龙目豁然睁了开来，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地看向身侧的方向，那里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一个身影，黑发黑衣红瞳，苍白的脸上精致的轮廓俊美妖异。
    幽都下界，九幽。
    老龙定定地看着，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什么，可能连它自己都没察觉到。
    “殿下，是你吗？”老龙粗砺的声音缓缓响起，它瞬间反应了过来，马上低垂下那双冰冷的竖瞳，用力翻过遍体鳞伤的身躯，趴伏在地上，变得无比恭顺。
    黑色的污血从崩裂开来的伤口处流出，黑龙身形纹丝不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呻吟。
    “载泽，你也是幽都老人了，你说说自我们上次见面以来都过去多久了？”九幽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空中往下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是在下无形的楼梯。
    黑龙眼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回殿下的话，已经过去了一千三百多年了啊！”它的身躯适时地微颤起来，完美地通过微小动作表达出它的激动之情。
    “嗯，一千三百一十四年六个月又三日，”九幽的血瞳之中也有几分缅怀，他自顾自的感叹，“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已经走到了老龙趴伏下来那庞大的龙首前方，巨型的龙身与九幽那渺小的身形形成了强烈无比的反差，而巨龙的恭谨谦卑更是让这个画面显得怪异而离奇。他那双苍白的手忽然伸出来，做出来温柔抚摸的动作。老龙不知为何内心一紧，脊背下意识绷紧，那些破损的伤口处再次涌出丝丝黑血来，它竭力保持着表面上的恭谨柔顺，心里却想起了这些年它干过的事情和经历过的一切，此刻心底深处竟然有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慌乱。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正值壮年，鳞片闪亮，肌肉虬结，眼里桀骜不驯，一心只向往着探索力量的巅峰。”九幽的手温柔地拂过它的龙角和鳞片，慢慢到了它的眉心然后顿了顿，嘴角慢慢弯了起来，刀锋一样的薄唇显得冷酷而寡情，“你是不是都快忘记那时候你自己的模样了？”
    黑龙浑身僵硬，眉心刺痛无比，因为九幽正在抚摸着白龙之前硬生生抠出来的伤口之上，那道竖着的血口如同第三只眼睛停在了它的眉心之间，幽深晦暗得像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
    “殿...殿下，载泽不敢忘。”老龙颤抖着，强忍着剧痛回答。
    九幽手指深深地嵌入它的伤口之中，来回搅动着，那双血色的瞳孔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那好，我给你个机会，也算不负我们之间这一场千年而来的深厚情谊。你这老家伙呀，一见面就行此大礼...我还以为你都失了锐气了呢？”他的笑容扩大，忽然阴森，话音未落下他便嫌恶地抽出手掌，用力甩了甩沾染在上面的污血。那只手忽然举起，指尖闪耀出浓郁如实质的红光，闪电般插入了龙首之上那竖着的伤口里，霸道的力量急速深入进去，摧枯拉朽。
    嗷呜！
    巨大的痛呼在大殿内响起，无数沙土被强行震落，黑龙用力挣扎了起来，可惜此时已经晚了，无形而难以抗拒的力量死死地压制了它，那具巨大的龙身只能徒劳地颤抖着，沙哑的呻吟越来越弱，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它的体内传了出来，九幽皱了皱眉，直接举起了手掌，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大，地面直接被黑龙的残躯压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你也活得够久了，就让我来帮帮你......”九幽轻声说着，手上动作变得愈加暴烈。一股强大至极的气势从他的身上传了出来，让老龙的神魂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它这时候只想着求饶，可惜它已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解脱。”最后两个字几不可闻，老龙的身躯猛地一僵，忽然蜷缩了起来。
    格喇格喇！
    瘆人的骨裂之声密集地响起，同时一声接着一声无比凄厉的吼叫随着身体各处爆开的伤口传出，神殿里面被震动得开始落下无数碎石，然后慢慢地，巨大的石柱也开始断裂开来，那座无比恢弘的神像颤抖着，那副面具之后的瞳孔无悲无喜，似乎专注于它的虚空，对面前混乱视若无睹。
    胸腔前面的巨大伤口爆裂开来，那扇石门若隐若现，上面已经爬满了来自宿主身上恶臭乌黑的血液，那便是来自于北地的那扇门。
    九幽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紧接着两手张开像是拥抱一样伸向那扇门。那扇被无数黑色藤蔓纠缠的石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努力脱离着宿主的桎梏往他那边飞了过去。黑龙挣扎动作更加激烈，生生剜开胸腹和骨肉，那扇几乎与它长在一起的门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无数血花爆开，犹如下了漫天的黑雨。
    那扇门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用古篆体书写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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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幽嘴角抽了抽，知道这一整套下来分别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要不是老道士从中作梗，现在幽都还是个大团结的局面，一想到那个老道士，他忽然有些烦躁，以至于有些气血上涌，一口血闷在喉咙不上不下，最后让他强行咽了下去。
    十五啊十五，你可别怪我作践身体，我可是帮你了大忙了，至少帮着你把老龙之前欺负你的仇给报了。这仇啊，千万别隔夜，一般得罪了立马就要往死里报复，这样才能念头通达，修为突飞猛进明白吗？
    九幽喃喃自语，开始为自己的睚眦必报分辨。冰凉的手指轻轻拭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却在最后顿了顿，把那抹鲜血送进了嘴唇之内，真是愉悦香甜的味道！
    “十五，”砸吧了几下嘴似在回味，尔后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现在我就是你，我就帮你做主揭过了，日后你可不能记着这笔，规矩我都懂，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儿不来找我，我们的游戏还没完呢。”
    深坑之中的黑龙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呻吟，那具躯体像是失去了生机一样变得冰冷，九幽走在它的龙首旁边拍了拍，割开指尖在它的头顶之上书写了起来，一个繁复无比的符文被快速书写了出来，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猛烈地在龙鳞之上挣扎了起来，渐渐散发出血红色的妖异光芒。
    “敕！”
    舌尖鲜红闪电般射出，倏忽变成一道强烈至极的血光绽放，把整个黑龙的躯体都包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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