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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侬已听牌了,眼瞧牌局要散,不由嘟着肉嘟嘟的嘴巴道:“蔡姐姐,公子也在那庄子里,咱们便是去了,又能怎样?”
蔡婳一眼瞧出玉侬是不舍得一手好牌,霸道的伸手将玉侬的牌面扒拉进了牌海中,威胁道:“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话,今年花容手包的设计费用我扣下来不给你了!”
“呀!蔡姐姐怎这样呀!那都是奴奴熬夜画出的图样,说好了一成利润归奴奴的呀!”
“去了就给!”
“去去去!谁说不去了呀,我们姐妹一心、其利断金,我自然要陪姐姐去呀!”
搞定了意志不坚、唯恐惹公子不快的玉侬,几人纷纷披上或红或白的北地狐绒披风,准备出门。
阿瑜虽和嘉柔有着相对良好的关系,但此时也需拿出撑王妃的态度,别看蔡婳吆五喝六的,像是要上门打架一般,但到了地方,大概率是脸上笑嘻嘻。
临出门时,反而是猫儿犹豫了,“咱们这般找过去,不太好吧?”
蔡婳竖眉斜眼,趁玉侬和阿瑜没往这边看时,伸手在猫儿小巧圆润的屁屁掐了一把,低声道:“还装?你若不想去,方才主动提起这事作甚?人我都帮你组织好了,你又在这儿装懂事了!”
蔡婳这黑手下的挺重,疼的猫儿直咧嘴,可听到蔡婳这计直球确确实实戳穿了猫儿的小心思,后者也顾不上喊疼,只稍显尴尬的一笑,低声道:“甚都瞒不过蔡姐姐。”
“走!咱不但要去,还要抱上稷儿一起去,免得旁人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嘿嘿,好!蔡姐姐真好~”
“得了吧!你也就拿我当枪使的时候小嘴才这般甜。”
“哪有呀!人家一直很敬重蔡姐姐的好不啦.”
猫儿抱屈道,蔡婳明明一脸不屑,却反手拉了猫儿,两人手牵手走出了涵春堂。
猫儿和嘉柔早年有过数次见面,但那时的猫儿尚不知官人和这位皇女的关系。
蔡婳敢视天下规矩如无物,猫儿骨子里却残留着不少君君臣臣的纲常伦理,是以对嘉柔的身份不免有几分忌惮。
拉上蔡婳,猫儿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一人是王妃,一人是皇女,此次再会,想来心境大不同。
南北八千里,同贺新春。
但各地差异,却比仙界、地府之间的差异还要大。
同日清晨,蔡州百姓拖家带口走上街头采买年货、发愁吃啥的时候,金国榆州城内的汉军口鼻蒙着布巾,拉出了十几车的尸首。
尸首中男女皆有,多以年迈老人和幼童为主,一個个皮包骨头、肤色青白。
苦寒冬日本就难熬,数日前一场大雪后,每日晨间都要从城内各处背风的犄角旮旯内拉出数十具冻毙尸体。
汉军什长胡三,回头看了一眼板车上那名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冻硬女童,无奈的叹了口气。
拉车的属下小声道:“胡头,这女娃好像是终字营薛兆丰家的。”
“薛兆丰?”胡三回忆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沉默寡言的憨厚汉子形象。
那名属下又道:“是啊!老薛年初在河北战死了,至今家里未见一文抚恤!今晨有人在城内三孔桥下的桥洞里发现了薛兆丰的老娘和女儿,祖孙俩抱在一起都冻硬了,我们废了好大劲才将两人分开”
说到此处,这名属下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狗日的王伯龙!”
王伯龙乃榆州督抚,当初河北一战他反应机敏,倒是带着部分亲兵一路逃了回来。
如今,城内都在传,上头拨发的阵亡抚恤都被他截留拿去了。
胡三沉默前行许久,忽道:“自打咱们在河北战败,一年粮饷未发了,若不是小尹带着咱们做些羊毛生意,今冬咱们的儿女也未必能比老薛这女儿好到哪去.”
“是啊!多亏了小尹哥!”
胡三带着人将十几辆车拉到城外,深冬严寒,土地冻的梆硬,但胡三还是命手下用铁镐抠出一排浅坑,简单整理了一下尸体仪容,规整放入,又在上头用石块垒了简易坟丘,以免尸体被野狗豺狼啃噬糟蹋。
这算是他们为袍泽家眷能做的最后一点事。
轮到薛兆丰老母和女儿时,胡三特意将祖孙俩葬到了一起,并念叨了几句,“尘归尘土归土,薛大婶带好丫头,一并上路吧。若能在黄泉和老薛相逢,也算一家团圆,胜过在这榆州苦熬!
哎,老薛休怪兄弟们啊,我家里也有老父、一双儿女要养。要怨就怨命不好吧,下辈子你们一家就托生到淮北吧,千万莫再来这金国了!在这金国啊,咱汉人不如狗.”
一番絮叨,像是自我辩解,又像是排遣烦闷。
总之,说了这番话,胡三心里好受了一些。
一群人拉着空车回城时,却在城门处看见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收羊毛、羊皮的张传根张老汉
张老汉穿着一身肮脏羊皮袄,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刚赶到榆州。
城门外,几名督抚亲兵正拉扯着他,骂骂咧咧往城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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