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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西子湖畔
    七月初十，午时将近，远远地可以望见海岸了。
    整整两日两夜的行程，虽说众人一路上玩耍得甚是开心，但长时间漂泊海上亦稍嫌憋闷，此时登陆在望，都在甲板上欢呼雀跃。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这人间天堂临安府，千古绝色瘦西湖，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靠岸抛锚，众人依次下船，双脚踩在码头坚硬的青石板上，终于没了失重感，心中踏实了许多。
    整支队伍除去蹴鞠队的队员和其中几个公子哥自带的小厮（段紫烟当然算在其内），便只有泉州知府衙门派出的领队和两个打杂副手。
    那领队自知身份，事事都要先与商保龙商量，待通判家公子拿了主意，自己只执行操持而已。虽说为人圆滑，但办起事来却相当利落，这一路上大事小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此时已听过商保龙吩咐，寻了几辆马车过来，拉着一众人等往临安城中疾驰而去。
    约摸行了一个时辰，车马停驻在一家酒楼门口，排场比泉州四海楼要阔气的多，牌匾上正书“丰乐楼”三个鎏金大字，旁边竟然还悬挂着一面天蓝色旗子，上面绣着“泉州府”——正是泉州蹴鞠队一行人此次下榻之处。
    这丰乐楼的掌柜掐算好了时间，此刻正在门前候着，亲自接待着这一行客人，出奇的热情。店里伙计们则更不必说，极是殷勤周到，十分恭谨，逢迎得紧。
    按理来说，在这地界上开酒楼的，甚么大场面没见过，完全用不着对这一行人如此特殊照应，搞得众人倒有些受宠若惊。
    趁着大伙儿聚在一起用午餐之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只见那领队咧嘴一笑，摆开了架势，这才讲起其中缘由。
    “这一条街离着皇宫极近，在这楼上都可以瞧见宫墙，是以地方上的高官要员进京述职皆首选此处下榻；那些行商巨贾进京之时，自然亦是选择这最有排场的地方入住。这条街占着地利，愈发繁华无双，一大半都是高档酒楼客栈，除此之外尽是勾栏瓦肆——”
    那领队端起一杯酒，滋溜一声吸得干净，又接着说道：
    “想吃——有山珍野味、河湖海鲜，宫廷糕点、番邦瓜果，只要能叫上名的珍馐佳肴，那是应有尽有；想喝——那明前龙井、陈年佳酿；绍兴女儿红，西域葡萄汁，各种百闻难一见的琼浆玉液，直叫琳琅满目。白日里丝竹不绝，觥筹交错；入夜后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临安府的高官显贵，大宋朝的豪商富贾，个个一掷千金，挥之如土，造就了这天上人间独占鳌头的无底销金窟！”
    众人都听得惊呆了，泉州府亦算是富庶之乡，看来与这天子脚下京畿之地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如此说来，瞧着这丰乐楼定也是个靡费之处，又为何对我等这没多少油水的客人百般逢迎呐！”
    还是商保龙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那领队这才发觉自己讲得兴奋时滑了嘴，略觉尴尬，连忙接着话头说起：
    “是以这条街上的东家掌柜都是日进斗金，伙计店小二都也见惯了各色显贵之人，按道理来说都是眼高于顶了。但我们此次状况不同，皆是因着一个‘名’字——
    每年蹴鞠赛之时，所有州府的参赛队云集京师，都会被朝廷随机分配在这条街上的酒楼下榻。不知何年何时开始，城中便流传出一种说法——比赛队伍的成绩名次，便对应着所入住酒楼的运势好坏。如若下榻的队伍夺得桂冠，那该酒楼当年定会被认为是气运最旺的所在，来往于此处的人皆有头有脸，对运势之说看得极重，那么生意势必水涨船高，日日人满为患。”
    “怪不得对我们如此上心，那假如我们首轮即遭败绩，被淘汰出局，那这丰乐楼今年生意便要冷清咯？”
    “店中客流至少下跌三成。”
    “呸呸呸！金兄呐，你是真打算早早回家么，非要咒我们自己干嘛......搞不好咱们还能勇夺魁首呢，也好对得起人家丰乐楼上下人等的悉心照料么。”
    “对！明日先将首敌斩于马下，争取一路连胜，直至拿下七月二十的最终决战，在这临安城待满十日，再衣锦还乡！”
    商保龙此言豪气万丈，众人热血沸腾，举杯共饮，众志成城。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尚早，这帮年轻气盛之人哪里闲得住，便三五成群的结伴出游，意欲见识一下这京师的繁华盛景。
    这几日因着宫中刚选完秀女，官家与民同庆，放开了宵禁，这丰乐楼的掌柜更无借口加以拦阻，只好仔细的叮嘱众人在外面千万要多加小心，莫吃坏了肚子，不要游离太远，尽早归来——只差明着说不要去逛青楼，养精蓄锐全力准备比赛才好......
    简直比领队还要更像领队。
    小黑瘦说是去见旧友，早独身去了。
    大伙儿瞅着陈煜孤立在门口等人，便都猥琐的冲其挤眉瞪眼，“知趣”的撇下他先走了。
    过了一时，段紫烟才飘然下楼，已然换上了一袭紫衫长裙，并未化装，露出本来面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临安城确是不一般，比之泉州，街巷更加宽阔平整，商铺更加高大排场，路上行人则更不必说，到处皆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远甚泉州数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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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街巷上华灯初起，好似繁星点点。
    陈段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忽觉空气中添了一丝凉意，举目望去，正是西子湖畔。
    微风习习，波光潋滟，水面上倒映着万家灯火，和岸上实景连作一片，几乎分不清楚。
    正当夏夜，又无宵禁，来这西湖边上夜游之人亦是不少，但大都安静地欣赏着湖光山色，偶尔闻听人言，也是窃窃私语；倒是远处不断飘来琴箫所奏的靡靡之音，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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